他微动了下嘴角，抬手扯住一旁的藤蔓，身形一动，才从悬空的巨石上轻落在地面。
山谷潮湿，不远处是一条山泉。
上空因过于茂盛的植株，几乎没有阳光照进来。
他看了眼周围，方开口：“这边坐下。”
慕南星踩到了地面，心里一下踏实了：“皇上舍身相救，臣妾要热泪盈眶了。”
宁渊声音严肃，“不要哭，会瞎。”
慕南星嘴角微抽，“臣妾就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用他提醒！
她不知道会瞎吗！
这可是生石灰！
宁渊轻握住她的手，慢声道：“不急，来日方长。”
慕南星：“……”
这话，总让她有种一朝被救误终身的感觉。
慕南星被他引着，摸索着坐了下来。
隐约的，感觉他的气息靠近，好像就在面前，声音清冽洌的，像这山泉潺潺的水，“眼睛疼吗？”
慕南星紧闭着眼睛：“快瞎了吾皇。”
她虽然痛觉挺高的。
但眼睛这种地方，要不是当着他的面得矜持一下，她就狼嚎了。
宁渊一顿，似觉得好笑，但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冷冷道：“活该。”
“臣妾比窦娥还冤。”
宁渊扯出帕子，随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光洁小巧的脸上，目光带了些许温度，“窦娥是谁？”
“这就说来话长了皇上。”
皇帝不会让她把窦娥的故事讲一遍吧？
总觉得孤男寡女坠落山谷讲窦娥，有点诡异。
“嗯，慢慢说。”
“……”
诡异就诡异吧，谁让皇帝爱听。
慕南星清了下嗓子，用出了万能句式，“从前……”
宁渊微微的勾了下嘴角。
手里的帕子轻轻的落在她眼角，将她面上的白灰清理掉。
他是知道淳于兰儿的恶劣性子的，只是没想到，可以恶劣到这种地步。
倘若他来迟一步……
淳于荷母女是该好好的管管了。
“……后来，人们就用比窦娥还冤来形容自己的冤情。”
慕南星觉得自己其傻无比。
窦娥的故事虽经典，可这个时空没有。
但讲故事，多少分散了她对眼睛的注意力，疼痛相应的没有那么难忍了。
“有朕在，不会让你变成窦娥。”
慕南星心道，就是因为你，老子才差点被你妹砍死！
“试一下，眼睛能不能睁开？”宁渊将白灰清理干净，开口。
慕南星动了下眼睫，那刺痛还没有消失，但眼前已经恢复了些光亮，由模糊到清晰，直到放大的俊脸，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视野时，慕南星才答：“能睁开。”
就是吓了一跳。
她察觉着他离得近，却是没想到离得这么近。
近到她忍着疼，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身子。
宁渊微有察觉，却未避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防止她离得更远，眼眸定定的将她盯着，“给你吹吹？”
慕南星头有三个大，“谢皇上，已经完全好了。”
他目光细细的从她的眼睛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唇上，气息微轻，“朕觉得你没好。”
慕南星：“……”
狗皇帝绝壁在撩她。
小九九：“有一种病，叫皇上觉得你病。”
慕南星：“还不如讲窦娥呢。”
关键是，他这么大一张脸放在面前，她眼睛看的都快抽了。
刺痛越发明显，慕南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宁渊原本也只是想逗她一下，毕竟，他在她面前，就是这么的闲！
正想站起身，却见她突然将眼睛闭上了。
女子在男人面前闭上眼睛代表着什么？
一种是眼睛里进了东西，另一种……
宁渊心绪顿时乱了……
慕南星觉得那刺痛感终于缓解了些，这才又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不打紧，差点吓的魂飞魄散。
男人冷隽的眉目，近在方寸，气息缱绻，呼吸可闻。
慕南星一个骨碌，直接从石头上翻滚了下来，“皇上，臣妾失礼了！”
宁渊：“……”
他微微偏首，神色里滑过一丝尴尬，而后又坦坦然然道：“知错就好。”
慕南星:“……”似乎哪里不对？
宁渊抬手，白皙的掌心握拳，放在鼻端轻咳了一下：“你脸上有东西。”
慕南星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狗皇帝走火入魔要亲她！
这比恐怖片恐怖多了！
慕南星连忙抹了把脸，起身到他面前：“还有吗？”
宁渊看着她白白净净的小脸，指尖落在她脸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道：“现在没了。”
慕南星感激道：“谢皇上。”
宁渊背过身去，唇角带了丝笑意，“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慕南星轻叹。
是啊，要先离开这里。
这种山谷，本来就光线不好，日头一偏，这里就会迅速的暗淡下来。
不止于此，山谷多雾，一到夜里，就会下小雨。
她还好，以前常去体验野外极限生存，原主又是在乡野长大，早练的皮糙肉厚，可皇帝就不一样了，真龙天子，万人之上，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弹劾她的折子，恐怕够烧一冬天的了。
正这时，一道清幽的香气传了来。
慕南星吸了吸鼻子，开口道：“皇上，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周围的光线已经黯淡下来，雾也变得更浓了，但那香气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慕南星还想再去嗅一嗅那味道，鼻唇却突然被宁渊一把捂住，“这是招摇花，先离开这里。”
他这般说着，直接揽住慕南星的腰身，向前飞快掠去。
慕南星面色微抽。
在《天下》里，招摇花是最让人头疼的邪花之一，这种花吸入鼻腔后，不但致幻还会迷情。
一些不太正经的药师，常喜欢拿这种花入药，用在对手或者对手的契约兽身上，令人防不胜防。
对于这种花，慕南星熟悉的很，但熟悉并不代表自己就闻过。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中了招。
慕南星挣扎，“停下，快停下。”
宁渊神色严肃，“慕南星，你可知这种毒怎么解？”
慕南星火急火燎的，“我知道怎么解啊！”
招摇花虽然有毒，但这种花周围必然会长着黯然草。
只有黯然草才能解招摇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