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大牢里,一片寂静。
杜若透过孙德忠那乱糟糟的头发,看见他眼中全是羞愤和屈辱:孙老爷,你怎么不吃啊?和悦楼的菜,你不是最喜欢吗?
你孙德忠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努力抬起头,瞪着杜若,你如此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杜若笑了起来,但无论脸上还是眼里,全是恨意:报应?要遭报应,也是你先遭报应!
说着,她一把揪住孙德忠的头发,隔着木栏用力将他往外拉的同时,抓起地上的菜,就往他嘴里塞:你不是要吃吗?你吃啊!吃啊!
孙德忠呸了几声,还没吐出来又被塞了一嘴。
他见实在挣扎不得,又张嘴求饶:错了若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可以,杜若抓过地上的菜,直接糊在了孙德忠脸上,除非你死!
罗青青没阻止,等杜若出够了气,她才道:你留他一条命,我有些事得问问他。
杜若喘了口气,起身让到一边。
牢房里阴暗潮湿,不适合杜若这样的人多待,罗青青从食盒里拿出筷子,递给孙德忠。
经历了方才的事,孙德忠不大完全信得过她,一时迟疑着没接。
罗青青耸耸肩,也不强求,将筷子搁在了另外一个盘子上:孙仁彦在何处?
孙德忠在脏乱的头发后面,幽幽瞪着眼:他死了!你去地狱里找吧!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说。罗青青也不生气,拿了筷子一下一下搅着盘里的菜,你以为只要孙仁彦还活着,拿着杜家的家产他就能继续往上爬,然后回来救你们。
和悦楼的厨子做菜是一绝,就算她拿着筷子将盘子里的菜搅了个稀巴烂,色香味依旧扑鼻,连大牢中潮湿的霉味都遮不住。
孙德忠狠狠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都瞪直了。
罗青青看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故意从孙德忠眼前晃过:你别想他还会回来救你们。对他来说,你们现在是累赘,是他夺取杜家家产的罪证,你们被抓了,他应该挺高兴的!
你放屁!孙德忠又骂了起来,我是他老子,他敢不管我!
罗青青睨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家伙有些天真:就算他真打算回来救你,可你觉得你能活到那时候?
孙德忠一惊,瞬间警惕起来: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这里是大牢,你敢!
我是不敢,罗青青端着盘子站起身,对角落蹲着的另外三人道,三位大哥,和悦楼的菜,还热乎着,你们吃吗?
比起狼狈的孙德忠,那三位看起来好多了,大约是犯的罪不重,关押一阵子就会被放出去,以至于把坐牢坐的十分享受。
其中胖一点的犯人似乎将她认了出来,走上前来:哟呵,这不神农药铺的罗大夫吗?怎么,发善心发到这大牢来了?
罗青青也不意外有人会认得她,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地上的孙德忠:孙家老爷不领情,这些是杜小姐请三位的。
牢里虽然管三餐,但实在是不好吃,馒头硬得像石头,好不容易吃上一回米饭,还是馊的。
他们三个可不是孙德忠,不客气的接了盘子,隔着木栏,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看得孙德忠双眼发红,爬过去抓着其中一个的裤腿哀求:给我吃一口
话未说完,就被那人一脚踹到了一边:滚一边去!老子都不够吃,还分你一口?分你一口屎要不要?
其他两人跟着就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孙德忠还要爬回来抢,被那吃饱喝足的三兄弟联手揍了一顿,直把人揍得趴在地上直哼哼。
杜若在边上皱了皱眉,但依旧冷眼看着,没出声。
你们可别把人打死了,罗青青半真半假地提醒道,回头给几位招麻烦。
牢里乱,关押的犯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真下重手,打死几个——尤其是这种罪大恶疾的,衙差们基本上都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等打够了,那些人又蹲回了原来的位置。
罗青青隔着栏杆在孙德忠跟前蹲下来:你看,我怕脏了手,不会杀你,可有的是人可以代替我折磨你。
孙德忠趴在地上,没出声,不知是死是活。
罗青青继续道:你应该想清楚,孙仁彦是朝廷钦犯,你若告知他的行踪,说不定还有机会从这牢里出去。你要不说,哪日被打死在这牢里,也没人知道。
孙德忠还是不说话,脸朝下趴在地上,好似死了一般。
阿青杜若迟疑着叫了她一声。
罗青青就知道今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沾了灰的衣摆,想起什么似的同角落里的三位罪犯道:劳烦几位大哥帮我关照关照孙老爷,明日我还会再来的。
话中暗示的意味极强。
那三位罪犯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还是胖一点的那个开了口:罗大夫放心,正好咱哥仨无聊呢,铁定帮你多照看些!
照看两个字,咬得极重。
罗青青便没在多留,带着杜若又去见了孙夫人。
孙夫人在牢中过得并不好,被同牢房里的两个大姐欺负得很惨,罗青青她们刚过去时,才结束一场殴打,衣裳都被撕扯得只剩布条,还在流鼻血,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她见了杜若就求饶,想让杜若救她出去。
杜若没看她,让到了一边。
只有罗青青搭理她:你若告诉我孙仁彦在何处,我就想法子救你出来。
你想干嘛?孙夫人顿时警惕起来,你想要他命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就死,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夫妇二人虽觉得这牢里是地狱,但对于儿子的去向,都缄口不言,都期盼着等孙仁彦发达了,还会回来救他们。
罗青青点点头,也不多问,头也不回的叫上杜若走了。
孙夫人顿时慌了,连忙大喊:若若若若你别走!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我会被打死的!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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