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正早,没人会挑在这个时辰上门。
而且这敲门的人似乎还挺急,敲一下不算,还一口气连着敲了好几下。
周氏放了手中的活儿,嘀嘀咕咕地去应门:大早上的,谁啊别敲了,来了!
院门打开,周氏瞧见了外边儿的人,当时就愣住了:哟闻大人?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因为宋庭安的关系,周氏是见过闻戚好几回的,倒也没像旁的村民那般见了官就打哆嗦。
闻戚也没端架子,亲切地点了个头:我找庭安,他可起了?
周氏回头看了一眼,见宋庭安那屋屋门紧闭,便知他还是没起了。
平时这个点宋庭安是已经起了的,周氏才觉得奇怪,屋门就响了一声,是罗青青开门出来了。
一见她这个时辰还在家里边,周氏就不觉得奇怪了。
她把闻戚请进屋,拿着婆婆的身份训道:都什么辰光了,才起来,也不嫌丢人!
罗青青没理她,转头看向闻戚,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但身子骨却相当硬朗,身上不见半点老太。
罗青青就知道,这位怕就是白峥给宋庭安寻的大夫了。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烧水泡茶,没见着家里边有客人?周氏以为闻戚同罗青青不认识,训起人来时,丝毫没给面子,没点眼力见的东西,顶着一对眼珠子就知道喘气用!
闻戚在一旁尴尬得不行。
他原以为宋庭安同罗青青的婚事,是两家人都同意的,大人们应该是没什么意见才对。
谁知周氏这般不待见罗青青。
闻戚咳了一声:茶就不用了,阿青等会儿还得去药铺吧?要不要我让人送你一程?
罗青青只管将周氏的话当屁放了,正眼都不曾瞧她:昨日同小童他们打了招呼,今日就不去了。
她绕开周氏去灶房烧水:家里边的茶是陈茶,想你也喝不惯,白开水可以吧?
闻戚点点头,客气道:有劳。
刚才还以为罗青青没见过市面,不认得闻戚的周氏,一听他们说话时这熟稔的语气,瞬间待不下去了,赶紧拿去喊宋庭安当借口走开了。
等烧好热水,给闻戚和那位老先生端出去时,宋庭安已经起了。
她听闻戚道:庭安,人得往前看,一味地沉浸在过去,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周氏也在一旁,抓着宋庭安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就是啊庭安,你就算不治,让大夫给你瞧瞧也好啊!
宋庭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便移开了目光,抿着唇一言不发。
罗青青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另有打算,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闻戚也是十分配合,暗中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便用一副惋惜的口吻道:白将军替庭安从京城请了个名医,想替他治腿,但是他不愿意阿青你也是大夫,可得好好劝一劝他!
罗青青没着急开口,转头看向宋庭安。
那一瞬间,她发现宋庭安也在用余光看着她,但在对上她目光时,就把头扭开了。
对啊对啊,他就只听你的话,周氏虽然不想承认,但为了宋庭安的腿能好起来,还是忍不住低头,你好好劝劝他,让他治好腿,从今往后像个正常人一样
罗青青打断她后面的话:他现在也是正常人。
周氏一愣:你我、我又没说他不正常!
宋庭安也转过了头,惊讶地看着罗青青。
原本他以为罗青青会跟其他人一样,会劝他把腿治好,毕竟从他们还没成婚开始,罗青青就是那个最想把他腿治好的人。
罗青青拖过一条凳子,挨着宋庭安坐下:他不愿意治,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说再多也没用。我尊重他的没一个选择,不会帮你劝的。
宋庭安惊讶地看着她:你
他才刚刚开口,罗青青就伸出手握住了他搁在膝盖的拳头:我之前不是说了,从今往后,我疼你。你忘了?
宋庭安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罗青青说,连眼神都变了。
可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松开拳头,反握住罗青青的手,垂着眼低声道:没忘。
罗青青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而后转头看向闻戚,装得一本正经:所以,就是这样,我们不治,辛苦闻大人白跑一趟了。
闻戚收到她的目光,心里有数了,便也没打算硬逼,起身准备带着大夫告辞。
但在这时,周氏一撑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不行!
她急急忙忙地绕到闻戚跟前,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了下去,闻戚拦都没能拦住!
这个女人说的话不算!周氏抓着闻戚的手,求道,庭安会治的,我劝他治的,闻大人你先别走,过几日过几日庭安就愿意了!
这闻戚一脸为难,想把人拉起来也没拉动,婶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啊庭安,快把你娘扶起来啊!
宋庭安要去拉周氏,却反被周氏推开,并挨了一记白眼。
周氏说什么也不起:大人若是不答应民妇的请求,民妇今日就不起来!
闻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左右为难了好一阵,才泄气似的去问那大夫:秦太医,您难得来平阳县一趟,要不就多留两日?
秦太医虽曾是太医院院正,可身上却不见半点架子。
他看了眼这几个人神情,也不知从中瞧出了什么门道,捋着山羊须道:多留两日倒也无妨只是,我有旁的事情要做,最多留五日。若五日之后,这位小兄弟还是不打算治,你们另寻他人吧。
周氏一听,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地让宋庭安去送人。
等院门一关,周氏便气冲冲地进了灶房,狠狠推了一把正在切菜的罗青青:小贱蹄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我就替你老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抬手就往罗青青脸上招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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