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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请懿旨

    西宁宫。

    殿内屏退了宫女与宫人,只留下常年伺候在身边的宁姑姑,垂首立于帘幕前。

    云仲展殿中落座,讲了来的缘由。

    太后听完,沉叹道,“战神所言之事,哀家近日听闻过些许。”

    “莫不是梦儿仍执迷不悟,与三宗主争夺一夫?”

    “倒非如此。”云仲展抬眼看向帘幕后的人影,“是家师有成人之美,身份今非昔比,不可自请下堂。”

    “加之家中嫡亲长辈已故,无人替她做主和离,下臣便自请前来求一道懿旨。”

    自称下臣,话中有示。

    帘幕后的人,精光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三宗主能成全长公主,是她心胸宽厚。”

    “但战神自请求懿旨,不是她本意哀家怎好下旨?”

    “太后说的是,这非家师本意。”云仲展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云列兵符,朝太后拱了拱手,“下臣不日就要启程回沧州,不放心她一人留在京都无依无靠。”

    “此番为家师请旨,一为斩乱麻二为日后能得太后庇护。”

    “如此,下臣才能安心驰聘战场为圣皇鞠躬尽瘁。”

    说罢,呈给手中漆黑精巧的兵符。

    看到兵符,帘前幕后的人皆不由得面露讶色。

    着实没想到,云列战神为给自己的师父请旨和离会轻易拿出兵符。

    “请太后下懿旨,为家师平内事。”云仲展高声请旨,宁姑姑回神,双手接过兵符呈进幕后过眼。

    帘幕后的人,接过物件端详,保养得宜的细白指尖摸摩着上面的刻印,是云列兵符的刻印不假。

    “早先听闻战神与令师师徒情深义重,如此为师心切,连哀家都深感动容。”太后收起兵符,抬了抬手。

    宁姑姑伸手稍扶,移步檀台起墨拟旨。

    不一会,宁姑姑奉来拟好的旨卷,“战神请过目。”

    “太后懿旨,下臣无疑。”云仲展一撩袍角单膝跪地,恭敬接过旨卷,“下臣替家师,叩谢太后隆恩。”

    “战神不必多礼,三宗主乃童氏女眷,哀家为长,施以眷顾是应当的。”太后的声音隔着帷帘传来,“哀家年纪大了,容易乏累,战事可还有别事?”

    “下臣无旁事,先行告退。”云仲展起身,候着的宁姑姑跟脚相送。

    一直等在门外的童云峰,心里七上八下。

    这厢见人出来,手中拿着旨卷,松懈一口气,快步迎上去,“殿下。”

    “童卿久等,边走边说。”云仲展俊朗的脸上喜形于色,脚下迈着大步。

    身边跟着的童云峰小跑跟上,笑着道,“恭贺殿下。”

    “恭贺?你恭贺我作甚,要恭贺也是恭贺我师父。”云仲展哪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权当是老臣平日的顺口阿谀。

    他的步子快且长,童云峰跑得面红脖粗。

    转眼的功夫,两人离了西宁宫。

    站在宫门目送的宁姑姑,收回视线折身进内殿。

    “人走了?”

    宁姑姑颔首应是,“回太后,云列战神走的迫不及待,他对三宗主还真是情深意重。”

    回了话,遂从墙面暗格取出机关密匣放到太后跟前。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战场枭雄对三宗主那般颇有美貌不让须眉的女子,恰是入眼入心的。”

    打开关密匣上的层层关窍,太后将兵符小心谨慎放入了进去。

    “太后所言极是,只可惜童心乃鬼蝉的弟子,若不然战神以用兵符相请,确能得您庇护。”宁姑姑接过密匣放归原处。

    提到鬼蝉,太后雍容面色一沉,“鬼蝉活着是大忌,他一生运筹帷幄,何其聪明的人,回来京都之举,不知是他没死心统一全权一事,还是揣着明白伺机而动。”

    二十年前鬼蝉之死,旁人不知是何缘故,她这个正宫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的。

    若鬼蝉知晓当年的事是先帝属意,那他如今回来,便不是为了效忠圣皇。

    不论他知还不是知,只要人活着,总有一日会有所察觉,到时跟圣皇终归殊途。

    “这些时日鬼蝉一直留在归云阁足不出户,底下人没寻着下手的机会。”宁姑姑顿了顿,转而道,“云列战神来西宫请旨,估摸着不出一炷香,消息便要传过去,如此倒是个时机。”

    鬼蝉只要一日不离开归云阁,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他是阁主,哪有在阁内丧命的道理。

    “就照你说的去办,记住了,这事得保证万无一失。”太后对鬼蝉的忌惮,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而是数十年所积。

    从她还是先帝嫔妃时,就见识过此人的手段与谋略。

    “太后放心,奴婢会让人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宁姑姑会心一笑,疾步出了宫殿。

    这厢,云仲展请了太后的懿旨从宫里出来,思忖道,“我师父在哪?”

    “今日上任三宗,事物繁忙,应当还在军武门。”童云峰开口回话。

    “军武门是圣皇军机重地,我倒不好去了。”

    思及此,云仲展哼笑一声,“这懿旨既给我师父,也是给摄政王的,让他接旨也一样。”

    “殿下!”

    一听先去见摄政王容廉,童云峰心里突紧,连忙劝说,“殿下,您今日醒来来回奔波乏累,不如先回去歇息一会,等三宗主回来了老臣再知会您。”

    请旨和离是一个局,此局里只有殿下一人,无关乎童心与摄政王。

    殿下急着去见自己的师父,定是没瞧过懿旨内容……

    不过,瞧了也无用,因为他根本不识圣皇的字。

    “我睡了半个月还歇什么,这会正是松松筋骨的时候。”云仲展倒想看看容廉得知此事作何反应。

    此去不仅宣旨,还要找他算上一笔账。

    算一算,他师父险些丧命、又带着重伤去行宫之事。

    童云峰想拦着,一时半会找不出个缘由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仲展纵跃上马扬长而去。

    “看来我这云列尚书快做到头了……”

    暗自嘀咕了一声,擦了擦额角汗意,赶紧上马车回去府邸,让自家人先迁去别院居住,免得回头殿下找回来伤及无辜。

    云仲展马不停蹄的赶往客栈,一到客栈奔向客房让容廉接旨。

    守在门外的夜罗,见到云列战神突然到来,拱了拱手,“见过战神,战神若来找王妃,她今日去军武门上任三宗,还未回来。”

    “是找我师父,但找你们王爷也一样。”

    说完,浑厚内力迸发周身震退夜罗,直径推门而入。

    屋内的人如往常临窗而坐,一袭玄衣,没有再披着黑色斗篷遮去面容。

    “战神酒醒了?”容廉眼皮子未抬一下,淡淡吐出这话,暗含几分讥诮意味。

    面对容廉一如既往刻薄,云仲展见怪不怪,扬了扬手中旨卷,“西宫太后懿旨,摄政王接旨。”

    “哦?西宫太后的懿旨。”容廉波澜不惊,骨节分明的手指描着盏沿,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本王接旨。”

    四宗主经商惯了,很会见缝插针,好在蠢顿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见人光说接不起身以礼,云仲展冷哼一声,“听着!”

    说罢,打开了旨卷。

    当看到上面的字时,剑眉骤然聚拢,横看竖看了好一会,没看出是个啥玩意。

    “怎么,莫不是战神不识字?”等宣的人悠悠开口。

    云仲展俊脸沉然,“我怎么会不识字。”

    “哦,识字。那战神赶紧宣,本王有事在身,等不得多久。”

    “我……”云仲展额间跳了跳,他识字,只是不认识圣皇的字。

    心里一想,将旨卷丢给了容廉。

    “总之是太后懿旨让你与我师父二人和离,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师父的夫君。”

    和离?

    容廉墨眸深凝,这二字令人不是很高兴,“西宫太后贵为圣皇太后,战神执旨而不宣,传出去怕是要累及本王王妃受牵连。”

    “本王有事先行一步,等战神揣摩好了,再找本王宣旨。”

    话落,人起身抬步出了去。

    “你!”云仲展横了一口气,拿回旨卷,不得已先去找人问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主子。”夜罗连忙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咱们是去哪?”

    “求经问道,在商言商。”

    容廉面色冷然下楼,他该去见一见童照。

    军武门一战之前,童照让人暗中动手脚拦了云仲展,以至于那日童心中毒昏迷几乎孤立无援。

    这事的账还未结,今日此人替太后谋沧洲掌权算不得伤大雅,但不该攒撮云仲展请和离旨。

    若是童照知晓天启摄政王如此小心眼,导致他日后在商无商,今日布局就不会用他们请旨和离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