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衍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当他看见宋清欢那双眼睛，瞳孔明显一缩，口袋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姐姐，顾奶奶让我陪衍哥哥来买点东西，你不介意吧？”这声姐姐倒是叫得挺甜，明明她就比宋清欢要大上几岁。
宋清欢无言，只是看了会顾泽衍，那双眸里不再是亮光，不再充满爱意，不再满怀期待，有的只是波澜之后的死寂。
或许这次她是真的失望了吧，顾泽衍眼中的厉色越来越浓，削冷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当然不介意，我也没资格介意。”这话她是笑的体面坦荡，仿佛眼前的人与自己无关，只是个普通的陌生人罢了。
说完，她就拉着林可言走了，没再看顾泽衍一眼。
她从他身侧走过，带过一阵微风吹得男人心头直冒冷意，他眼底终究是动了动，克制住转头的冲动。
几秒之后男人神色恢复如常，随即避开了陈雅茹挽自己的手，却看见陈雅茹望着宋清欢的方向露出耀武扬威的表情。
他脸上浮起一抹不悦，声音不冷不淡：“你知道什么叫妻凭夫贵么？”
当场被抓包，陈雅茹面露难堪，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宋清欢，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回倒是机灵，很快附和道：“我知道，我只想好好照顾奶奶，其他我都不想参与。”
“不过你倒是很爱宋清欢。”这是试探，她感觉得到顾泽衍很在意她，可是又不是很爱，总是差那么点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来跟他演这场戏伤害宋清欢了。
顾泽衍反常的不说话，眸子流转上难以揣摩的复杂，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隐晦，这是陈雅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想不到那个冰冷无情，目中无人的顾泽衍居然也会有被七情六欲控制的时候。
“是吗？我倒是没觉得我有多喜欢她，更别说爱了。”忽略掉刚才他眸底的复杂，这认真真切的语调很难不让人信服他的话。
陈雅茹面上浮起喜色，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去伤害她，说到底是不爱罢了。
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了，她本想再说几句，可男人的神色早已冰冷无常，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刀枪不入的顾泽衍。
宋清欢一路无言，脸色沉闷的难看，仿佛没了水的鱼，没了天的鸟，失去了生机。
“你还爱他吗？”林可言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哪怕如此，宋清欢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了，不由在心底心疼起她这个傻闺蜜来。
正常人这样，能忍？
“或许到了你应该离开的时候了，你知道我一直支持你的，可是这四年你真的过得幸福吗？”
“我也尝试过，甚至我还提出过离婚，可是说出口的那刻我就后悔了，以至于我后来的每一天都在庆幸他那天没有答应。”
林可言叹了口气，忍住掐死她的冲动，这么恋爱脑的人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饶是顾泽衍条件再优越，不喜欢宋清欢也是白搭，而以宋清欢的姿色和性格，随便找个好男人还不容易了？
干嘛非得吊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浪费生命，浪费青春，浪费感情。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真是傻，爱得那么执着做什么？”
“其实他对我来说，不单单是爱情，更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宋清欢敛眉，悲伤不已，“八岁的时候，我父母抛弃了我，是他好心收留了我，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换句话说，从23书网p;rdquo;讲到这里，宋清欢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是林可言第一次深切体会“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句话，她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子，把刚才的话全部吞回去。
就是有太多她这样的人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自以为是的说话，这个世界才有那么多网络暴力，那么多不美好，这是她在娱乐圈工作最快参透的道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成为其中一员。
她心疼的抱住宋清欢，揉了揉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
让宋清欢想不到的是，晚上顾泽衍便回了水苑。
此时的她正窝在沙发上办公，顾泽衍高大的身影在门口伫立住，宋清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高楼大厦的灯光映射进来，昏昏黄黄的显得格外寂寥，她纤细的身子窝成一小团。
其实他并没有想回来，只是开着车绕着市区转了好几圈，不知不觉就停在了水苑。
顾泽衍按下旁边的开关，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宋清欢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红红的眼眶因为刺眼的灯光微微眯着，显然没少哭。
宋清欢透过他深敛幽深的眼眸看见了自己哭红的双眼，他的眼底里未见半分波澜，平静得仿佛结上一层霜。
她有些窘迫，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痕，就抱着电脑要离开。
顾泽衍看着她的样子，心底复杂不已，目光落在她的身影都变得幽深起来，“我们谈谈吧。”
宋清欢的脚步顿在原地，她没有转身，手上还是擦眼泪的动作。
顾泽衍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在沙发上坐下，刚要开口，却听见她先开了口。
“所以你爱的人是陈雅茹？”她的声音沉甸甸的，看着他的眼眸忽明忽灭，至于最后是明是灭就取决于男人的答案了。
顾泽衍看了她许久，狭长的眉眼微微蹙着，显示了他此刻的犹豫，半晌过后他还是没说话。
寂静的空气中暗流涌动，许久许久，宋清欢眸子的亮色终究是晦暗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眸再透不出半点光。
她叹了口气，犹如迟暮的老人，近黄昏的夕阳，沧桑又无力却带着一丝云淡风轻，“我明白了，我可以随时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