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被云朵携藏的金色光线穿透,微微吹拂过粉色纱幔,为原本就旖旎的春色平添了一抹暧昧。
宋清欢躺在灰色的大床,头发已经凌乱不堪,面色潮红,脑袋昏昏沉沉的,那种上一秒仿佛跃入深海下一秒又置身云层让她的意识逐渐溃散。
她睁开双眸,看了眼头顶上熟悉的面孔,尽量忽视那双漠然的眼眸,让自己更加沉沦。
顾泽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修长的身形上是一袭灰色定制西装,将他完美的身材勾勒得分外挺拔,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尽显无疑。
宋清欢还是原来那副模样,蓬松的头发微微卷翘着,两汪秋水般的眼眸还蒙着了一层朦胧的薄雾,面上的红潮还未褪去,昨天被他折腾惨了。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宋清欢,笔直的身形微僵,鬼斧神工的俊脸上带上些许的不自然,漆黑的眼眸里流转过些许复杂,继而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莫名神色。
只有宋清欢知道那是愧疚和懊悔的神色,她低头掖了掖被角,嘴角微微扬起,眼里的寥落和悲哀散落在这张两人刚刚缠绵过的床上面。
顾泽衍甩了甩头,强制将心头的烦躁压制了下去才抬脚走到衣柜旁。
宋清欢在被上敲打着食指,心中默念:三,二,一。
她坐起身子,长发顺势落在她的肩头,那里还残留着暧昧过痕迹,此刻她的唇角只有嘲弄的笑容。
果然他又再收拾行李,结婚四两年以来,每次他情难自禁碰了她,第二天便都会像这样收拾行李离开半月或者数月,仿佛她是那沾满病毒的病原体,他碰了就得去治疗或者辟邪。
八岁的时候她父母带着她来到十八岁的顾泽衍面前,把她托付给他,这一托付就是十年,顾泽衍给她提供最好的吃穿住行,自己却深居国外,留陈妈照顾她。
年纪轻轻便坐拥横跨五大洲的商业帝国,模样也是俊美无双,成了万千少女魂牵梦绕的梦中情人,宋清欢也是这万千少女的其中一个。
鄙夷的少女心事在心中疯狂肆虐,明知是痴心妄想却仍无法避免的沉沦与遐想,宋清欢提出的补偿便是让他娶自己。
没想到他答应了,把事业重心移回了国内,和她一起生活,又在她刚满20岁,达到法定结婚年纪的那一天,就娶了她。
她知道他不爱自己,可是她爱他就足够了,她想着终有一天会焐热他的心。
可是四结婚两年了,他还是这样,犹如磐石般,没有任何变化。
她垂下眼眸,余光里仍是他那娴熟无比的动作,忽而她抬起头来,声音仿佛紧绷的弦,“离婚吧。”
“嘭——”的一声巨响,男人刚刚拿在手里的行李箱此刻便掉落在了下来,连带着里面的衣服七横八竖散落在地上。
让人分不清是失手掉落,还是故意砸下来的。
顾泽衍深邃的瞳孔紧紧收缩了一下,漆黑幽深的目光在宋清欢脸上扫视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一般,她半掖着被子,依旧是那副娇小脆弱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离婚这两个字眼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很快,他英俊的脸上恢复一贯漠然的神色,没有理会她的话,低下身去捡散落的衣服,手下的动作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迅速。
“我们离婚吧。”宋清欢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的声音已然没有什么起伏。
顾泽衍捡衣服的手就那么生生顿在了半空中,修长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他站起身,眼神微冷,“等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会放你走的。”
这是他们四两年前结婚登记那天顾泽衍对她说的话,她当然不会忘记,但是也没有那么在意。
“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宋清欢停顿了一下,思考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很快她还是说道:“这四两年来,叔叔可没少给我性福,你真的有打算让我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然,这其中不乏她自己引诱他的成分,刚开始他还是很排斥的,后来便情难自控了,唯一不变的是每次完事之后他都会很懊悔。
顾泽衍原本笔挺的身形微顿,喉结滚了滚,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般,那冰冷漠然的眼眸里此刻已经染上浓得化不开懊悔和自责。
四目对视,顾泽衍眸里闪动的微光顷刻就刺痛了宋清欢,平日里那个高不可攀,犹如神邸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宋清欢捂着自己闷闷的胸口,喉咙疼得发紧,她后悔刚才说出来的话了,其实她从来都不介意的,也没打算去寻找什么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有些慌乱的想解释些什么,便下意识脱口而出:“其实我爱的是你,你就是我的幸福。”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他何至于自责懊悔,就连离婚也是不想看他这幅模样。
顾泽衍的眸色明显一冷,刚才还低到尘埃般的男人此刻便生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疏离感,落在身侧的手也悄无声息握成了拳,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宋清欢捏紧着被角,紧紧屏住了呼吸,静待着他的反应,可是眼前的男人除了冷漠并未见半分其他情绪,连惊讶的神色都不曾有过,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吧,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像赶走何思思那样赶走她,留着她到了今天?
也许他对她还是有一丝喜欢的吧,心底里的丝许雀跃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男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
顾泽衍闭上的眼眸,冷漠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说完,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宋清欢看着地上收拾过半的衣物,眼里的光彩被失望尽数代替。
不说第二次她的爱就不存在么?他这是在掩耳盗铃么?她自嘲的笑了笑,只觉得身心都有些疲惫。
在遥远的四年前,她一直以为爱一个人默默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甚至还痴心妄想攻克顾泽衍,可是如今面对这毫无回应的爱意,她第一次想逃了,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