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场景，变数有三，其一军团覆灭化为白骨，其二神经毒素至幻，相互残杀，其三身体肌能，尚未完全崩溃，半死不活，与活死人无异……”
徐忆字字句句说来，极其淡然。
“我在梁溪国遇到过类似情况，但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徐忆开口，方少宁皱起眉头。
腐骨，东南亚最适宜生长，蜀中相对少数，梁溪国，对其多有利用。
“我也只是书上看到，并没有真正见过。”
徐忆微微咳嗽，脸上微红。
方少宁倒不会责怪她，《水错源记》并非完全没有错漏，但只论错误率，绝对是业界最少。
而且其中大半，都是行业学者，不能接触的领域。
“对我要的东西，有没有影响？”
方少宁只关心这个。
“变数已起，不太好说，但若是我亲自进入，那却是百分之百没有影响的。”
徐忆脸上又是一红，努力抬起头来表达。
“拿套防毒面具给她。”
方少宁笑笑，并无所谓。
徐忆所说，半真半假，真的如她所说，她进去取样，苏酒儿要的东西，再无影响。
不过，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口述，依方少宁的见识，不可能做不到。
她存在意义，还是枯叶蛊配方。
而一半假话，却是她的本意，摆明了是想论证一下，《水错源记》记载的真实性。
做为一个专业方向的研究者，会有这种想法，并不稀奇。
随从兵甲，早就行动起来。
徐忆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防毒面具与防化服中。
一行十余人，已分两个方向，一队出山，一队向前。
方少宁三人，徐忆与副手，向前而去。
有副手在身边，徐忆的安全，完全可以保障。
云雾渐浓，方少宁轻易踏破。
他所在位置，五十平米方圆，毒雾根本不能靠近，这就是定南天王的力量。
徐忆紧随其后，再其后就是天王副手。
云雾已散，湿润丛林显现。
地面之上，到处都是巨大的腐骨，其盘结成块，让大地斑澜。
这样的丛林，地面应该是无数腐叶才对。
那些腐叶与动物尸体的养份，催生无数菌类，这是腐骨的天堂。
徐忆颇为兴奋，匆匆忙忙，她背着工具箱，拿出试管针筒，开始取样。
随意抽取，巨大的菌类之中，青色的液体，就已透入针管。
然后又被推入到试管之中。
试管之中，本有原液，那原液瞬间生出青烟，化为白色的晶体。
“品质果然上乘，这么多蘑菇，价值至少千万……”
徐忆叹息起来。
她也爱钱，人之常情。
“可以叫人开发一下，回去写份报告。”
方少宁笑笑，已经开口。
旁边的副手立即答应，将这句话详细备注。
宁山，皇家药园，不过方少宁若是开口，要过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天子无为而治，是圣明之君，这是小事。
“这里面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硫化物严重超标，死者至少千人以上。”
再等刹那，徐忆又拿出另外试管，连续配置之后，又是液体生出，黄烟升起。
方少宁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心中不快。
南荒女军，正是曹氏女军营，非他节制。
战火纷飞之时，他也向来不会调用。
但名义还是他治下之臣民，就这么没了，太过愚蠢。
丛林之中，硫化物指标都是定数，尸体腐烂，或者生命体被焚烧，其造成的气体堆积，化学成份都有差别。
徐忆所说判断标准，其实是兵部正常的指数之一。
当下年代，想虚报战损，或者虚报军功，可能性都不大，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应该是全部死完了，不用理会。”
方少宁皱眉之后，声音仍淡，自取死路，不值得同情。
他接下来要做的，只能是追问责。
徐忆不动声色，却已收拾东西，副手帮着整理。
取样极其顺利，现在是离开的时候。
嗡的声响！
徐忆回去头去，空中一物，极速旋转，向她靠近过来。
刷！
战刀挥出，轻易斩下，火花溅射，一物掉下。
其直插入地，却是半截断刀。
断刀之上全是朽迹，朽迹之中，似乎混合血意。
沙沙声音。
方少宁皱起眉头。
秒息间，副手已到他的身后。
尖叫声音传出，破了耳膜，不是别人，正是徐忆。
四面八方，黑影靠近。
朽烂的军衣，残破的战刀，骨骼外露，脸上破碎不堪。
只看腰带紧束的位置，与头上的贝雷帽，勉强可以推断，这些全是女卒。
徐忆早就钻到方少宁怀中。
咯咯声音不止，朽烂不能发出人声，但这些朽烂之物，似乎想努力开口。
“天王，是那些人，还没有死透。”
副手在方少宁身后，开口道。
“送她们一程吧。”
方少宁皱了皱眉头道。
他微微踩地，一飞冲天，徐忆如坠云雾。
一升再升，不知去了什么高度。
腐臭气息，漫布空间。
徐忆全身防化，自然无所感。
但方少宁将她拥在怀中，似乎可以感应到，她在呕吐不止。
刀光浮动，其影如电。
尸水飞溅，其中带着血红，那正是生机，没有完全断绝的征兆。
十五分钟之后，副手已出现在对面树梢之上。
“天王，少数逃亡，其余都已清理，只是不要下树，气味有点难闻！“
副手开口，其捂着自己鼻子，纵然远隔他。
方少宁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果然有一股尸臭，更别说下方。
方少宁扫视下方，粘稠的液体正在流淌，沙沙声音又起。
那是腐骨，得到了更多的养份，正在疯狂吞噬。
若是细看，甚至可以感觉到，其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
金戈声音，明显是杀伐的气息。
方少宁皱起眉头，下一息的时候，他已消失树梢。
秒息之间，他已出现在另外一巨木之上，他皱起眉头，俯视下方。
也是巧合，正有一人抬头，与他对视。
“什么人？”
只看打扮，那明显是一女武官，其惊异之下，开口喝斥。
“定南天王在此！”
地面，方少宁副手出现，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