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自寻死路!”金铭目光落到报纸上,一脚踹在了周志专的肚子上。
那摞成一人高的报纸,不光是他们的大放厥词,还有标注清晰的事情真相!
“你们颠倒黑白,还唬到定南天王的头上来了?!”金铭怒骂。
定南天王?!
耳边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开,周志专下意识后退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耳边轰鸣,定南天王的种种传说,一时间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领雄兵,讨叛逆,杀得四境之外闻风丧胆!
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受封天王,举国尊仰。
他儿子,他妻子,刚刚口出不逊的对象,居然就这这尊大神!
周志专浑身发颤,站在原地如同待宰的羔羊,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他看见方少宁抬手,从右手侧周志专那一叠报纸中取了一张。
周志专心脏颤抖,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清晰记得,那是他发行量最高,最令他得意的一篇文章。
《谴责!无聊良儿女利用八旬老人碰瓷,致老人惨死!》
其间将避重就轻、捕风捉影、拼凑证据、误导舆论的技巧运用的淋漓尽致。
至于事情真相,他比谁都清楚。
老人有一双儿女,儿女各自成家,生活家庭幸福美满。
老人遭遇车祸,躺在大街上无人问津,等到一双儿女接到消息,见到的只有父亲的遗体。
儿女悲痛欲绝,要去寻找肇事者。
就在这时,他收了一大笔钱。
笔锋一转,将脏水泼到他儿女头上。
没有把相对弱势的老人塑造成恶人形象,反而极力描写老人的无辜与凄惨。旋即调转矛头,将事情的根源栽在他儿女身上,对他们进行强烈谴责。
碰瓷、不孝两个热点问题结合,凭着周志专强大的影响力,文章一发,立刻点燃了舆论。
结果和他所料相差无几。
儿女直接被人肉出来,成为不孝的典型。
一双儿女被公司开除,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而今杳无音信。
周志专额头汗水滚落,煎熬地等待发落。
可方少宁却并未开口,而是又拿过了第二份报纸。
《恶心!花季少女污蔑上司,为求上位不择手段?》
真相却是少女被侵犯,希望寻求法律帮助,给与犯罪者惩罚。
事发之后,上司给了周志专一大笔钱,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
少女受到伤害后本就心理脆弱,无良媒体的舆论压力如潮水涌来。
少女患上了抑郁症,最后精神崩溃,自杀离世。
金铭站在方少宁身侧,也将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败类!”金铭怒气已冲天而起。
“业界毒瘤!”
记者行业受到外界诟病,全是这些老鼠屎,败坏了名声!
金铭脸上发烫,朝着方少宁躬身:“行业里出了这样的败类,我向您道歉。取消他们的职业资格,然后向全行业通报他们的恶劣行径!”
金铭心中忐忑,他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但对这对夫妇,终究是存了半分保护的心思。
若是方少宁亲自发落,必然是雷霆万钧,非他们能承受得了。
“跪下。”
噗通一声,周志专双膝跪地,惊恐地看着方少宁。
方少宁抬手指向那摞一人高的报纸。
“磕头。”
周志专闻言照做,转向朝着报纸,哐哐磕起响头来。
现场一鸦雀无声。
即使见到如此惊人的场面,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至于你,”方少宁目光落到苗白身上。
“我知道错了!”苗白瞬间泪水横流,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放过你们?”方少宁踏前一步,淡漠问道,“你们又何曾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老人做错了什么?他一双儿女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他们……”
苗白嘴唇颤抖,心中委屈,“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他们招惹到了大人物,注定要倒霉!就算我们不去写,也有人会写!”
“那很不幸,今天,你也招惹到了大人物。”方少宁一锤定音。
苗白张了张嘴,胸中上涌的委屈,被这一句话死死堵在了嗓子眼。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用笔刺向受害者的时候,却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牺牲品。
这种滋味,竟是如此的痛苦。
每一次呼吸,都令人颤抖,跪在地上的每一秒,都如同地狱般煎熬。
苗白身体伏在地上,连抬头看向方少宁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我错了……我知道我以前有多么的荒唐,多么丧尽天良,求您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我们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您……”
“说得真是容易。”方少宁身上杀气缓缓蔓延开来,将苗白和周志专的世界笼罩得一片灰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金铭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开口。
这对夫妇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
执笔对南征北战的方定南大肆攻讦,
然后被狠狠打脸,曾经支持他得权贵众叛亲离。
后来他有所感悟,沉下心来,俯下身子,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
“当年,是本王不屑与你追究。若追究起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方少宁微微眯眼,金铭顿时满脸涨红,大气都不敢出。
“今日初见,念你是小酒的老师,不扫你的面子。”
周志专和苗白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似乎还有一线希望!
方少宁指了指一人高的报纸山:“这些话,是你们自己说出来的。既然知错了,就把他们都吃回去!”
全场一片死寂。
这么多油墨彩纸,吃下去是会死人的!
就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时候,苗白已经挣扎着抽了一份报纸,朝嘴里塞去。
“今天,只是一个警告,日后谨言慎行!你们有胆子随便说话,就要做好把话吃回去的后果!”方少宁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砸在每个人心上。
话音落,方少宁一行人已经离开会场,再没有看他们一眼。
但在场的所有媒体人,都宛如石化,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恐惧已经在空气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