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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秦沛的猜测毫无来由,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第一反应绝对是何音。

    一直以来,不就是何音在神神秘秘地搞法术吗?

    但秦箴说的谎一下子击中了秦沛心底的病, 不管梁双云怎么说, 他从心底就不认可秦宏骏是个人。因此秦箴一喊出来, 他便相信了,跟着叫道:

    “秦宏骏,你敢算计我?”

    “秦宏骏!”

    无论他怎么问, 四周都没有人回答, 而秦箴, 还被什么东西提在半空,像一只待宰的猪。

    气氛一时诡异地凝固住了, 谁也没有敢开口。

    没人知道, 何音坐在车子的副驾上,额头都渗出了汗。

    “这冒牌货……怎么重得跟猪一样!”

    没错, 把秦箴吊起来的, 不是秦宏骏, 也不是别的鬼, 是何音的符咒。

    借运阵必须以魂魄为养料, 坤卦之力对魂魄的感知非常敏锐, 何音便在符咒里加了一点坤卦之力。当秦箴靠近阵法的时候,符咒就会释放坤卦之力,让秦箴呼吸困难,以提醒秦箴, 这就是阵法的位置。

    何音原本的打算, 秦箴找到地方之后, 两人再想办法联络, 以秦臻对秦家大宅的熟悉,确定阵法的位置不是难事。

    预想是好的,但意外总会发生的。何音就怕秦箴自作主张,进入阵法去。阵法在秦家藏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有防护?秦箴真敢进去,怕不会被防护措施削成**。

    秦箴那无知者无畏的性格,是块发现秘密的好料子,更具有作死的天赋。坤卦之力不能害人,何音只好在符咒里加了点东西。

    一个比较智能的悬浮咒。

    一旦出事了,能把秦箴吊起来,等着被人发现。至于后续……

    智能等着何音去救,或者秦宏骏好心救救这亲儿子的“**”。

    可是何音低估了秦箴的体重,看起来跟秦臻差不多,实际上比秦臻重多了!何音的力量推平个把秦家大宅没有问题,居然被这猪一样的体重坠得额头冒汗!

    “坚持一下。”秦臻踩下油门,等红灯的时候,拨了个电话。

    他不需要多说,只要打过去,对方主动挂断,就知道彼此要做什么。

    这是属于父子间的默契。

    等两人到了秦家大宅附近,秦宏骏已经开车出来接人了。两人换车,刚坐上去,秦宏骏便看到了何音的样子,不觉笑了。

    “小姑娘,你还真敢。”

    何音对他心底佩服,面上更是尊敬,不好意思地笑了:“鲁莽而已,秦叔叔你快开车,晚了那家伙得被拿去做阵法的养料,就难对付了。”

    “放心。”秦宏骏先安慰了一句,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带着似笑非笑之意。

    ……?!秦臻跟何音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他们,好像这是,见家长了?

    红晕齐齐浮现在两人头上,秦宏骏看着不说话,只是笑,方向盘一打,进了秦家大宅。

    保安见是他的车,不敢阻拦,秦宏骏找了个位置停下。秦臻一下车就知道是哪,抓住何音的手,一路左转右折,将何音带到了书房里。

    “气息在这里。”何音在画前停下,看着密码门皱眉。

    “有办法。”秦臻安慰着,伸出手指在按键上摸了一会儿。

    秦箴那具是**,带体温的,前后按的顺序不同,留在按键上的体温便不一样。何音一个活人感觉不出来,游魂却能清晰地分辨其中的区别。

    在心里估算一回之后,秦臻果断出手,马上按了密码。

    只听“喀”的一声,密码正确,密道的门打开了。

    何音将密码记下,发了出去,然后率先往前:“走。”

    秦臻跟秦宏骏却双双伸手拦住了她,秦宏骏将两人推到身后,一马当先,秦臻则负责断后,将何音保护在了中间。

    我没这么弱啦!何音在心里抗拒着,走了一步之后,三人同时看着头顶的灯。

    刚才他们一开门,灯就亮了,说明灯是跟密码连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开了门,灯一亮,楼下就知道了。

    既然对方都知道了,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何音扯了扯秦臻的袖子,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要他们两个游魂将脚步声放轻,但她却踩着小高跟,一下一下地叩着地面。

    “哒、哒、哒……”

    一声声脚步从头顶传来,就像一柄剑悬在半空,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秦沛跟梁双云瞬间变了脸色,连吊着的秦箴都不管了,两人紧紧盯着楼梯口。

    梁双云捏紧了手里的符咒,而秦沛缓缓将手伸向了腰间。

    四下寂静,只有脚步声一阵阵地传来,当脚步声到了楼梯口,梁双云瞬间将一张符咒打了出去。秦沛更是直接抬手,“砰”地打了一枪!

    子弹飞出,秦臻眼瞳骤然一缩,瞬间冲到了何音面前,抱住何音躲开。那子弹撞在狭窄的楼梯墙壁上,咣咣咣三声,先从楼梯的墙壁反弹到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又从天花板上弹到地面,擦着秦沛的脚飞过。

    这家伙,居然有枪!秦臻跟秦宏骏交换了个眼神,秦宏骏身上的坤卦之力隐去,瞬间变回透明的游魂状态。秦臻则陪着何音走了出来。

    “何音……”秦箴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杀猪似的叫起来,在半空上扑腾着。“何音救我!呜呜呜!何音,救救我!”

    何音对他视若无睹,手里还捏着梁双云打出的符咒,嘴角含笑:“秦老头,年纪大了不要瞎搞这些。你还有没有常识了?地下室这么小,天花板这么低,你说你要是被流弹打死了,我上哪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说着,轻描淡写地将指尖夹着的符咒弹出去。

    符咒飘飘悠悠地飞到梁双云面前,自动化作了一缕青烟。

    “……”梁双云张了张嘴,手指颤动,被吸走力量的恐惧再度席卷全身,她竟然不敢开口!

    “何、音!”秦沛咬牙,“又是你!你到底跟秦家有什么仇?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搅我的好事?”

    “事到如今,你还问我跟你什么仇?”何音玩着秦臻的手,歪头靠了一下他的肩膀,“秦沛,我身边这位,你真的不认识吗?”

    她身边这位?秦沛看看她身边的男人,又看看吊在半空上的秦箴,脸色渐渐变了。

    “爷爷。”秦臻低低地笑了起来,“您真是健忘啊。”

    他叫他什么?秦沛与秦箴都像见了鬼似的,同时叫起来:“不可能!”

    秦臻松开何音的手,一步步走了过来,随着他的每一步,身上的黑雾就一点点冒了出来,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了。他的身体,也从实体变成了虚无。

    “你……你……”秦沛脸色煞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话都说不出口了,手里的枪指着秦臻,枪口却在颤抖。

    秦臻冷冷一笑,抬手,指尖微动。周身的黑气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一缕飞到半空中,好像把什么给斩断了一样,秦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的屁股差点摔成两半,却没有功夫理,只呆呆地看着前方。

    黑雾就像一条黑色的鞭子,无声地缠住了同样黑色的枪管,秦臻的声音冰冷:“开枪啊,爷爷,你杀了我一次,难道以为,这东西还能再杀我一次?”

    什么?秦箴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混乱得天崩地裂。

    他一直以为是高仿的男人,其实是原身?原身是被秦沛杀了,他才能穿书的?现在,他跟原身又一次撞在秦沛手里,还撞破了秦沛的大秘密?

    这……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像是要被灭口的节奏啊!

    秦箴吓得瑟瑟发抖,蹬着双腿躲到了角落里,抱着自己蜷成一团。

    秦沛看看那恨不得现场缩进乌龟壳里的男人,再看看眼前冰冷的眉目,终于相信,这才是他的孙子,那个只是冒牌货。

    “你……”秦沛心中无数的念头逐一浮现又渐次落下去,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他可以在死后还能“活着”?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帮何音做事,跟他来往多次的他,还有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没有一个发现他的异常!他就跟活人一样!

    如果……如果能做到这点,他还急着要什么后代?他自己长生不老不就好了吗?

    心中的念头就像一棵破土之后冲天而起的大树,秦沛不觉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到底怎么……”

    话还没说完,秦沛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身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谁……?!”秦沛心中大骇,猛地回头,秦臻便在这时骤然发难,劈手将枪夺了过来。

    秦沛前后受敌,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个,等发现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再看向眼前时,秦臻已经三两下将他的枪拆成了零件,丁零当啷地掉了一地。

    拆枪?他不是死了吗?鬼也能摸到实体?不,他刚刚还是虚化的,所以他是想变透明就透明,想有实体就有实体吗?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秦沛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完全摸不着情况的情景,一时差点气了个仰倒,骂道:“到底怎么回事?梁双云!你死了吗?给我滚过来!”

    一声骂完,秦沛才发现不对——梁双云呢?他跟秦臻闹得动静这么大,梁双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了!何音呢?何音怎么也没有声音?

    秦沛实现在楼梯间转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何音跟梁双云早已不在这里!

    何音的任务就不是跟秦沛这老家伙哔哔,她一早就看到前面的门。秦臻一亮出身份,吸引了秦沛的注意力,她就借着黑雾的遮掩,往门那边走去。

    梁双云虽然被秦臻震惊了一回,不知道世上还有可以起死回生的方法,但她实在太害怕何音了,注意力始终在何音身上。何音一动,她也跟着动。

    她知道何音想做什么,想阻拦何音,可何音不光是法术比她厉害,身手比她这个在豪门里养尊处优二十年的家庭妇女好多了。

    梁双云人还没到,何音已轻巧地穿过她,直接进了里间。

    糟了!阵法!梁双云惊慌地看了一眼秦沛,想通知他,却看到秦沛与秦臻对峙着,生怕分散了秦沛的注意力,让秦沛受伤。

    她一咬牙,没做声地跟了上去,企图拦住何音。

    一前一后差了几秒,何音已经把里头的阵法看了个一干二净,还不忘评价一句:“不愧是同一个人做的,风格都一模一样。”

    秦家这个地下室跟邱家地下室差不多大,跟邱家一样,秦家这个阵法也是底下一个朱砂池,丝丝缕缕的朱砂细丝裹住了中间的一个魂魄。

    不同的是,邱家阵法中间囚禁的是汪瑾之。有汪家累世积善的功德在,汪瑾之能被囚禁吸收十七年,依旧勉强保持人形,被解救之后,还能转世投胎。

    但秦家这个……

    那里边囚禁的魂魄,明显已经耗尽所有的力量,已经被抽得几近半透明了。不光是看不清里边魂魄的样子,魂魄也没有了神智。

    毕竟天底下,只有一个汪家而已,只有一个汪瑾之,其他人的魂魄,根本经不起阵法的折腾。可以想象,十八年来,这个阵法吞噬了多少魂魄,让多少魂魄干涸殆尽,最后魂飞魄散!

    何音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愤怒,她霍地转头,厉声问道:“你从外公那里偷学的法术,就用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梁双云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抖,可奇异的,怕到了尽头,什么都被揭穿了,她却冷静了下来。

    “是啊,我就用来做这个,怎么样?只要有这个阵法在,你们永远不能伤害他,他还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看着秦家血脉绵延。至于你们……”

    梁双云从腰上抽出一把刀,双手握着,刀尖对准了何音:“今天你们就死在这里,成为阵法的养料!”

    话说完的时候,秦沛刚好发现被调虎离山了,抛下秦臻跑进来。

    他一动,身边一道人影比他更快,急速从他身边略过,先一步进了里间。

    一看眼前的情形,秦臻差点红了眼:“你敢!”

    “不许动!”梁双云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你敢过来,我就宰了她!”

    秦臻眉间戾气骤然闪现,刚要动手,便给何音随意挥了下手,止住了动作。

    “阿臻,你看好那老不死的,我跟她的恩怨,我们梁家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还敢杀我?”

    何音语气里根本没将梁双云放在眼里。

    “梁女士,厉害啊,害死亲爸之后,又要杀了亲女儿吗?这么想在阴司里下油锅?挺远大的理想。”

    “住口!”梁双云一听她提到彼此之间的关系,一听她说起梁仲牧,就心烦意乱,脑子里像是有火在烧,理智岌岌可危。

    “不要跟我提那个不成器的男人!手里握着坤卦之力,一辈子连房子都买不起,混成个穷光蛋……”

    何音明白了:“原来你埋怨外公没钱,让你穷?”

    “难道不是吗?”梁双云尖叫,“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我小时候多穷吗?我从小到大,没有得过他买的一件新衣服……”

    “哇!”何音吃惊,“那你从小到大,都是光着身子过来的?梁女士,难怪你没有羞耻心。”

    梁双云一句话没说对,被何音气得头晕眼花:“我没有!是他太穷了!我只是想要过得好一点而已!谁叫他那么穷!”

    “那么,梁女士。”何音望了旁边一眼,“你知道,为什么外公身为坤卦的化身,却过得这么穷困吗?你知道为什么,外公拼命做好事吗?”

    梁双云直觉后边的话不能听,登时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何音,你不要跟我废话。要么,你有本事破了这阵法,但是我警告你,别以为这阵法跟邱家那个试验品一样,几道惊雷就能劈坏!要么,你就乖乖听话,做这阵法的养料。”

    何音眼皮都没抬一下:“抱歉,我都不选。”

    “你……!”梁双云气得说不出话来,直觉不能再让她开口,否则自己非气死不可。她大叫一声,双手持刀往前捅,秦臻眼瞳紧缩,刚要出手,何音忽然矮身一个扫堂腿。

    “啊!”梁双云惊叫一声,被她一脚扫倒,人摔倒的时候用手去撑是本能。梁双云也不例外,等她双手撑住自己,这才发现,她的刀已经到了何音手中。

    “切~这点辣鸡身手也敢在我面前叫。”何音根本没将她的身手放在眼里,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刀,好像在测试这刀够不够锋利。

    随后,唰的一下,刀尖对准了梁双云的脸。

    梁双云的脸色瞬间一白,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可以豁出性命,但是不能毁容。要是毁容了,她还怎么跟秦沛在一起?

    “梁女士。”何音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像她手里的刀,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垂下,在女人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概五十年前,有个继承家中玄学的男人,他年少学成法术,非常自负,年少轻狂之下,他给一个富家公子批命。他对富家公子说,你在争夺家族继承权时注定失败,不要挣扎,还能求个富贵平安。这本是劝人好自为之的话,但那个富家公子听了,不仅没有放下争权之心,反而以为自己是个龙傲天,要逆天改命,争权夺利。”

    “于是,这个富家公子用卑鄙方法害了他的兄弟手足,拿到了家族的继承权。因为作恶,他注定不得好死,一生无后,而那个男人,则因为泄露天机,要祸及后人。”

    梁双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得转头震惊地看了秦沛一眼,问道:“董事长,您……你认识我爸?”

    秦沛沉着脸站在门口附近,他看得清楚,知道何音的神手极好,何况身边还有个神出鬼没的秦臻。一不小心,不仅满盘皆输,可能自己反而成了阵法的养料。

    因此,他不敢靠近,也不敢直面梁双云的问题。

    “她胡说八道,扰乱你的心,你也跟着信?梁双云,你脑子进水了吗?”

    梁双云的神色一震,看向何音。

    何音依旧笑着,好像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似的,继续往下说。

    “不久之后,男人结婚,他妻子生下女儿就去世了。男人开始相信,自己造下的孽,会影响女儿。他开始不求回报地做好事,希望累积功德,洗刷罪孽,为女儿赢得一个好未来。天道念在他一片慈父之心,准许他给他的女儿批命。男人给女儿算过,他女儿小时候穷苦,但长大了能嫁进豪门,丈夫疼爱,儿女双全,家庭幸福。”

    “为了实现这个批命,男人更拼命地做好事,自己一分钱不舍得花,挣来的钱,除了养女儿,剩下的都捐了出去,要做好事。”

    “可他小时候根本不管我!”梁双云忍不住大声反驳起来,“他整天不在家!我都是靠邻居照顾长大的!我小时候……我小时候真的很穷,你知道吗?你……如果不是他找到我,给我钱,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我连书都读不起……”

    “别闹了。”何音打断她的话,没有否认她就是故事中的女儿。“你怎么可能读不起书?你只是没有其他女生的首饰、裙子、玩具而已。”

    “是啊,我没有,难道这不是他的错吗?他是我父亲,可是除了一栋破房子,便宜的衣服,简陋的三餐,什么都给不了我,难道不是他做父亲的无能吗?你知不知道,我读书的时候,每次学校催交什么钱,我都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因为我没钱!只要我稍微买点自己的东西,我就没钱交费!”

    “所以,你就卖了自己?”何音惊叹,“梁女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值钱,卖得好值得?”

    梁双云一直仰面倒在地上,看着何音的眼睛。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无法直视那双清澈的双眼。

    但嘴上,她还在倔强:“至少我现在活得比他好,他一生穷困潦倒,老了疾病缠身,早早的就死了。”

    “那我真是祝你卖了个好价钱。”何音话里满是赞扬,仿佛恨不得现场给她鼓掌起来。“14岁未成年少女,跟了个比她大近三十岁的已婚男人,未成年之前就发生关系,流产多次。成年之后就开始用自己的玄学技能,为他劫运道,转嫁灾祸,害了不知道多少条性命。一边害,还一边给他留下一条血脉,拿自己的亲女儿去换他孙女的未来。”

    “梁女士呀梁女士,一路上你失去了三观、失去了跟同龄人一样光明的前途和恋爱,失去了不知道多少个孩子,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生下的亲生女儿,失去了养你照顾你的丈夫。我倒是想问问,用这些东西,你换来了什么?”

    何音手臂微动,用刀背挑起了梁双云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缓缓地问:“你换来的,不过是他秦沛一生幸福,不过是秦家留下一条血脉。你呢?你得到了什么?”

    梁双云嘴唇急促颤抖,想强行争辩什么。

    何音替她开了口:“你不会想说,你得到了爱情吧?”

    不等梁双云回答,她便嗤声笑了出来:“醒醒吧,人家秦董事长的爱情,有你什么事啊?你是他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你以为,他看上你,真的是因为你人美心善吗?”

    梁双云猛地意识到她想说什么,尖叫起来:“你胡说!你胡说!”

    何音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怜悯,像看一只扭动的虫子,可悲又可恨。

    “你要不是梁仲牧的女儿,他会多看你一眼?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姿国色吗?”

    “梁女士,你只是他早就算好的猎物而已,他看上的,只是你会玄学这个技能。让我猜猜看,当年他骗了你,玩了你,睡了你之后,才发现你不会玄学,是不是暴怒?是不是马上就想跟你断绝来往?”

    梁双云浑身都颤抖起来,瞬间看向秦沛。

    是的,当年就是这样的!她记得那时候,她才15岁,刚好是中考完毕。秦沛得知她不会法术之后,就一直不跟她见面,她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地觉得跟法术有关。所以,她千辛万苦地跟他联系上,再三保证她一定会好好学法术,他才又跟她见面。

    梁双云永远也忘不掉中考之后那个暑假,她为了学习法术,吃了多少苦。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什么恶咒都想尝试。要不是有血脉保护着,她早就死了。

    可她终究没死,还终于学会了一个简单的推人法术,当场表现给秦沛看之后,他笑逐颜开的样子,那天他的温柔,她一辈子都记得。

    原来,那些温柔,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法术的吗?

    仿佛还嫌她伤心得不够,何音轻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梁女士,你跟何泰华是天定的姻缘,你们本该相爱,一生幸福。只是,这份幸福被谁毁了?你后半生的痛苦,是谁造成的?他既然能用特殊的方法保住何莹莹,如果爱你,他不会用特殊的方法保护你们的孩子吗?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不要说了……”梁双云喃喃,忽然捂住脸尖叫起来,“不要再说了!”

    “双云!”秦沛眼看不好,赶紧叫道,“她故意挑拨离间,你就信了?你是蠢的吗?站起来!看看阵法!有阵法在,我们怕什么!”

    对了,阵法……梁双云松开手,转头看去。

    何音挑眉一笑,屈指弹了一下刀刃,叮的一声,脆生生地响在地下室内回荡。

    “事实是什么,我已经告诉你了,值不值得,爱不爱,你自己判断吧。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梁双云骤然感觉不对,她本身就是跟阵法连在一起的,阵法感觉到的危机,一分不差地传到了她身上。

    “何音,你想干……”

    “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看到何音手一扬,刀刃准确地落进朱砂池里,不偏不倚,正好就在最中心的地方。

    梁双云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捂住了心口。

    那一把刀……那把刀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戳中了她的心脏似的?整个阵法,都剧震起来!

    “不就是个阵法吗?还当我吃不透?”何音抱着手臂转身,望着阵法,十分好心地提醒着:“梁女士,你的阵眼,好像快不行了。”

    梁双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朱砂池边,仰头看着朱砂池上血红色的丝茧。

    丝茧里边的魂魄,已经从半透明变成了九分透明,好像随时能蒸发一样。

    怎么会这样?梁双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秦沛。

    不行,阵法不能有事,否则什么都完了,秦沛也会福运尽毁,下场凄惨。她一直谋划的未来,也会毁于一旦!

    她还没有到五十岁,未来至少还有三十年的时间,至少,她要钱,安度晚年。

    可是,阵法怎么办?

    梁双云的目光四处飞转着,忽然落在了一处。

    蹲在角落的秦箴表情呆滞:“……?”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吃瓜群众,就是一时好奇,跟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阵法。看到血红色的池子,已经把他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冒出一点动静,生怕被发现了。

    现在,吃瓜也不行了吗?

    秦箴想走,又不敢动,只能瑟瑟发抖地看着梁双云靠近。

    “梁……梁女士……”秦箴吓得牙齿打架,咯咯响,说话也不利索了。“我只是个吃瓜群众,我……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不是真的秦臻,我是……那个,我是穿书过来的,我的魂魄其实是个穷□□丝,一点用也没有,你你你……啊!你干什么!”

    梁双云竟然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人硬生生地拽了过去!

    “你干什么!不要啊!”秦箴吓成了个软脚虾,双腿怎么都提不起力气,就剩一张嘴能叫了。“我没用的!放过我!梁女士……梁阿姨……求求你放过我!”

    梁双云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拖着他只管往前走,倒是何音饶有兴味地看着,提醒道:“这主意不错,虽然阵法里的魂魄快消散了,但手边就有个可以补充进去。梁女士不愧是心狠手辣的梁女士,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箴一听,直接呆住了,什么叫魂魄快消散了,手边就有一个补充的?他……他难道要成为那个补充的魂魄?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登时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一点也不想去那个血红色丝茧里!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放到半空中!他也不想被困在里面坐牢!

    “我不想死……”秦箴喃喃着,“我不想死……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别杀我!”

    “恐怕不行哦。”何音好笑地看着,提醒道:“要你做什么都可以,现在只是要你的魂魄而已,不要慌,一点也不痛的。”

    她说得轻巧!又不是她要死!不,她也想要他死,什么保护符,一直都是骗他的!她只是想找到阵法而已!

    秦箴怒瞪着何音,何音却耸耸肩:“我只是要找到阵法在哪里而已,这根本没你的事,刚才你都被放下来了,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不走?因为他好奇……秦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好奇个屁啊!!!现在好了!命都要没了!

    他越想越崩溃,不禁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别人穿书都是龙傲天,吃香的喝辣的,美女随便睡,还能当霸总。我这穿的是什么狗屁书!就没有比我这个穿书的更惨的!说好的龙傲天呢!老子不干了!还不如回去当社畜呢!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穿书了,我想回去,呜呜呜……别杀我,我不干了……”

    大概是他的哭声太凄惨了,何音难得闲情逸致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回去?”

    秦箴一时没想太多,眼前的种种实在太刺激了,他吓得差点尿裤子,连连点头说:“我要回去!我不要当什么秦少了,我要回去!何音,你神通广大,一定可以的,对不对?求求你,帮帮我!”

    何音闻言,忽然笑了一下,梁双云本能地保护住自己,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被何音抓住手腕。一别一扭,梁双云感觉手腕剧痛,人已经被何音一甩手推倒在地上。

    “何音!”秦箴突然得救,登时扑过来,恨不得抱住女孩的双腿,谁知刚扑到脚边,他的额头就被一个温软的手掌按住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让你得偿所愿。”

    “唔……?!”秦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熟悉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要慌。”何音的声音带着笑,听起来非常温柔,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这不是什么胸闷,这叫——魂魄离体。”

    秦箴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叫魂魄离体,就感觉自己浑身一轻,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眼前一黑,再一亮。

    他猛地坐起来,四周逼仄,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城中村出租屋了。

    另一个世界,秦家的地下室里,秦箴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一秒之后,□□化作灰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