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连忙捂住嘴，瞎说什么大实话。
“呃？”林森给宣翎儿叩头，“公主，我会易容术，可以倾囊相授，我武功不弱，可以保护您，求您收留。”
他求职的态度十分诚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这里是我和明光的全部积蓄，都给您，只求您让我跟着您。”
宣翎儿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看，厚墩墩的二万两。“你有这么多钱，怎么不替明光赎身？”
他说不够，“十万两，明光值十万两。”
“纯金造的也不用这么贵啊，这不是明摆着不给赎身么。”
“卖身契一签就是一辈子，要提前赎人，只能给天价。”
宣翎儿深以为然，“所以，签合同之前睁大眼睛看清楚，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青阳怔了怔，“签合同？”
林森开出的条件确实很令人心动，“养好伤，找个地方隐居吧。”
眼见此路不通，林森再去求聂祈风。“国师，我能保护公主，一切以公主为先。我绝对不会把公主牵扯入内。”
林森忠勇果敢，把他摆在宣翎儿身边，的确可以起到左膀右臂的效果。更重要的是，林森不喜欢女人，他更不必担心被人撬墙角。
只不过，他不能越俎代庖，擎等着宣翎儿的决定。
“宫里不能收留男人。”
宣翎儿心乱如麻，回到了厢房。
聂祈风叩了叩门，宣翎儿开了门钻进他怀里。
捋了捋她的头发，“怎么了？”
宣翎儿哽咽道：“难受，心里好像被人扎了刀，漏风似的。”
他柔风细雨似的安慰，“不关你的事，你尽力了。”
她自责，自觉难辞其咎。“如果我不去春风楼，不去偷看明光，就不会被宣尚煜发现，也许明光就不会死，说到底，我是害人精。”
“明光和林森的关系本就被世道所不容，至于宣尚煜，他狼子野心，明光遇上他，恐怕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宣翎儿想到了自己，“那我们呢？我们会有好结果么？”
“会的。”
“真的？”
他嗯了声，“真的。”
宣翎儿不忿道：“明光太惨了，他卖身还债，他父亲还把他当成污点，带着满腔的愤怒气死了。这世道可怜人命不长，宣尚煜这种祸害倒是活得滋润。”
“据我所知，宣尚煜一贯贪图逸乐，府上养了很多女人，并不曾听说他有别的癖好。”聂祈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两年宣尚煜膝下无所出，如此想来，怕是染上了离经叛道的喜好，也是情有可原。”
宣翎儿不齿道：“果然是资本大佬，见多识广，玩得多了，寻常刺激已经不够他乐呵了。”
“嗯。”
宣翎儿揽紧他的腰身，“你不能背叛我。”
“怎么扯上我的？”
脸颊在他胸口猛蹭，“天师府标致的小道长太多了，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我怕见我这儿此路不通，将来改了门道。”
“你呀。”他又好气，又想笑，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有些爱好是天生的。”
宣翎儿扬起麋鹿般的眼眸，问道：“哪些爱好？”
“我天生爱你。”
窝心的甜蜜，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
他本能一手揽住她纤柔的腰身，低头拥吻。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触电似的往后一退，互相看了眼。
“……”
“注意分寸。”
“嗯……保持距离。”
“对。”
廊下传来夏凉惊慌失措的声音，脚步声纷至沓来。
“座上，不好了？”
宣翎儿回道：“你这一惊一乍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夏凉脖子老粗，扯着嗓子道：“林森他……”
宣翎儿问道：“他怎么了？”
眼神掠过宣翎儿，往聂祈风身上看去，一张小脸又青又绿的，当着宣翎儿的面说不出口似的。
聂祈风神色一凛，“出什么事了？”
“他自宫了。”
宣翎儿骇然，“啊？”
嘶！
聂祈风心口一疼，蓦然感同身受。
怪不得夏凉说不出口，自宫这个词，对女人而言，不过是寻常一句。但是对于正常的男人来说，这个词的画面感与冲击性太强，哪怕从嘴里说出来，也有切肤之痛的感受。
“这会儿流血不止。青阳道长看傻了眼，就跟被封了穴道似的，不知所措。”
“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
说得好像自己见过世面似的。
快步赶过去，宣翎儿不方便入内，守在廊下看黯淡的星光，其余几个男人在屋里忙坏了。
收拾好残局，天已经大亮。
屋里四个男人，到了此时，成了三个半。
宣翎儿靠坐扶栏打盹，背后有人轻轻扶住了她。
她抬手遮住了眼，头枕在他肩窝上，“国师，林森保住了么？”
“命是保住了。他想见你。”
宣翎儿点点头，起身进了屋。
林森气息奄奄地躺着，见到宣翎儿，挣扎要起身。
“你躺着吧，不必起来，我看到了你的诚意。”
林森感慨涕淋，“公主，我会保护您的，您就让我鞍前马后跟着您。即便不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报恩。您跟国师待我们有恩情，在危难之中，是国师救了我们，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我。”
宣翎儿松动了，“你随我入宫也行，只不过，即便遇上宣尚煜，你也不可以冒动。任何行动，都必须得到我的首肯。”
林森说是，“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你这张脸是不能用了，必须换一张。”
“是。”
“你歇下吧，等你养好了身子，随我回宫。”
廊外，阴雨潺潺。
青阳负手，望着密不透风的乌云，叹息道：“整一年都是阴雨中，今年的年景不好，阴雨潮湿，潮气肆生。”
聂祈风说是，“久雨不止，人心也潮了。”
“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
青阳笑了笑，“别装傻，你跟三公主，你真打算跟她一生一世？”
他坚定道：“一生一世。”
“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不是你，不说笑。”
青阳哈哈大笑，“这真是近十年来，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好笑么？”
“弑父娶女？你不怕她在枕畔给你递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