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翎儿挥挥手,“大皇子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二姐。”
谢澜叹了口气,明知他在乎的人是她,还要往宣麒儿身上扯,这个丫头就是故意使坏。
留恋地看了看宣翎儿,再看聂祈风已经拂尘而去。
神龙原上一言九鼎的国师,谁敢拂他逆鳞,只好讪讪离开。
宣崇烨纵然,闷闷不乐,也只能回去交差,起码这事儿算是办成了。
宣翎儿眼看大部队走远,屁颠屁颠纵上去。
聂祈风翩然远去,她回头吩咐夏凉道:“你带宣麒儿去安顿,让她有多远住多远,别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唯你是问。”
夏凉低声下气说好,又道:“公主,容妃娘娘还在龙华寺等您。您这一趟偷跑出来,恐怕已经瞒不住了,保不齐今上面前有人参你一本。”
宣翎儿满不在乎,“父皇再是震怒,也不过是把我禁足,怕什么。”
天师府建在崇山峻岭之间,远山青青,雨丝淅沥,水雾迷蒙,犹如在眼底勾勒浅青轮廓。
熟门熟路到了栖迟阁,冬暖见了她也不拦。
聂祈风寒着脸,翘首立在黄铜灯树旁拨弄油灯。
如水的黑缎泼墨似的洒落,整个人在融融光晕下,泛着蜜瓷的光。
宣翎儿看馋了,扑上去,架在他背上,两腿缠住精实的腰杆。
聂祈风拢眉,“你下来,被人见了不好。冬暖不拦着你?”
宣翎儿说没有,“拦着我做什么,我是他师母,拦着我不怕没好果子吃么。”
“师母?”抬手拍了下她额头,“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你还想抵赖,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该是夫妻间才能做的。”宣翎儿嬉皮笑脸道,“我纵着你,你也要记着我的好,别辜负我。”
话锋浓稠,化不开的甜蜜。
“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宣翎儿唔了声,不再提那夜的后山旧事。
既然愿意相信他,便再宽限些岁月。
感情真是一场博弈的游戏,也许最后没有输赢,更无关乎对错。
背着她走进书房,宣翎儿蹭了蹭他的脖颈,痒酥酥的。“下来吧,我给你煮茶喝。”
“不下。”她笑道,“我喜欢你背着我。”
聂祈风莞尔,感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
感动之后,为她担心。“你还是尽快回去,免得让容妃担心,更重要的是,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公主,私自下山,犯了大忌讳。”
宣翎儿嘟囔道:“我不想回去了,回了凤梧殿,整天无所事事,每天都盘算着,你什么是来瞧我。说好的做一休一,可你压根儿没做到过。”
“我……忙。”
“你忙什么?”宣翎儿才不信他,“打坐参禅悟道,练练丹药,这些事又不急,腾出时间来跟我约会,才是正经事。”
她说得头头是道,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他不能告诉她,忙着安排动乱,铺排棋局,擎等着推翻大梁国。
他内疚道:“我得了空,就去陪你。”
宣翎儿揽实他的脖颈,恋恋不舍道:“我不是不想回去,可宣麒儿在天师府,我不放心,我得看着。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会不会救她?”
“我是修道之人,慈悲为怀,应该救她。之前避而不见,已经有违本心了。”
他扪心自问,到底是作孽太深。
一旦发动战争,生灵涂炭,最终倒霉的还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
良久不语,宣翎儿懂事道:“我就想给她点教训,也没想一气儿弄死她。那你救救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聂祈风眉头紧锁,问道:“祭天大典当日,在你宫服上的磷粉,是宣麒儿让人做的手脚?”
宣翎儿义愤填膺道:“我这人公道,有恩必报,有仇必报,她害过我,我也让她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聂祈风颔首嗯了声,虽然做法激进了些,但是无可厚非。
“你何时发现是宣麒儿做的?”
宣翎儿低眉垂眼,“就是……浴佛当天,我原本只不过是怀疑,不敢肯定。所以故意在山门制造了动乱,趁机让夏凉在她身上撒了磷粉。宣麒儿身上起火之后,便大叫是磷粉起火,可不就是不打自招么。”
“如果不是宣麒儿给你下了磷粉,你岂不是误伤了她?”
宣翎儿困窘,“我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她还有别的事情得罪过我,即便磷粉不是她下的,三公主堕马之事,可是她们老娘儿俩炮制的。”
聂祈风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揉了揉她的刘海。“不必向我解释这些,我不过是心疼你。”
宣翎儿眉开眼笑,“小阅阅真懂事。”
“你呀,以后别胡闹,我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想起谢澜那张晦气倒灶的脸就来气。“那个谢澜还是对你这般死缠烂打。”
宣翎儿看着聂祈风鼓捣茶具,骨节修长,手腕磊落,什么部位都长得好看。
她笑道:“他纠缠他的,我纠缠我的,互不干扰。”
聂祈风忧思不解,“我一直想不通,谢澜到底是不是沈致逸?你是不是隐瞒了你跟沈致逸之间的关系?”
宣翎儿被问了个面红耳赤,“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同校同学。”
聂祈风高冷睨她,“别瞒我。”
“呃……”宣翎儿不安地挠了挠头,“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就是个开场白,你别揪细。”
“……”
煮茶壶咕咕沸腾,聂祈风熄了火。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仿佛在眼上倒影了一片乌翳。“我跟沈致逸是中学同校,有一回我失足落水他救了我。”
“只是如此?”
“不止如此。”宣翎儿捧着热茶碗,紧张道,“他好像给我做了急救。”
聂祈风满腹狐疑,“怎么救的?”
宣翎儿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那儿的急救就是……胸外压,人工呼吸之类的。”
聂祈风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胸外压,人工呼吸?都是如何做的?”
宣翎儿打算糊弄过去,“嗨,就那样呗。”
聂祈风不打算放过他,盛怒难犯。“做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