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祈风一把掀开褥子,透了口大气,国师的体面倒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她?”
“万一父皇金口一开,难道你能抗旨么?”
聂祈风说不能。
宣翎儿望着他,“你要是敢让宣麒儿住天师府,我就……我就烧了你的天师府。”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有一丝窃喜,看她张牙舞爪地吃醋,通身舒坦。故意装作遗憾,“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抗旨,由得今上罢免我。”
宣翎儿垂头丧气道:“那……你救她吧。”
聂祈风整了整身上褶皱的僧袍,“我不会去救一个害过你的人。”
宣翎儿惊喜万分,“那父皇那边怎么交代?”
“自然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答应。”聂祈风勾起嘴角,神秘莫测地笑道,“让冬暖回绝,便说我替今上寻访名药去了。”
“不愧是我的男人,脑瓜子太灵光了。”
聂祈风居高临下,柔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去招惹谢澜,离他越远越好。”
宣翎儿乖巧地颔首,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扑闪着星光,聂祈风忍不住低头相就。
她本能抬起手,遮挡了他唇的方向。
尴尬地笑了笑,“心领了。”
聂祈风轻笑道:“不香了?”
宣翎儿回道:“不香了。”
绛珠宫,灯火辉煌。
今上揽着绛美人,欣赏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绛美人给今上斟酒,“今上,臣妾瞧着您这阵子精神头不错,似乎比之前更加健朗。不过您还是少喝些,莫要贪杯。”
今上一掌捻在玉脯上,“近来见长呐。”
绛美人倾身靠过去,“日日滋补,自然有所收成。”
今上称赞道:“补得好,补得好。几个月了?”
绛美人小心地抚摸着尚未显山露水的小腹,“两个月了。”
今上流露一丝遗憾,“两个月啊。”
绛美人是聪明人,调笑了一番,指了指舞池中间性感多情的舞娘。“今上,您觉得今日的回旋舞好看么?”
顺着绛美人指的方向,舞娘簇拥之下,倒是有位佳人遗世独立,额上贴着芙蓉花钿,朝他频频暗送秋波。
今上故作一本正经道:“尚可,只不过论回旋舞,自然不如绛儿身姿婉媚。”
绛美人一早留意到今上渴望的眼神,浅笑道:“今上要是累了,不必陪同臣妾。绮月,还不快送今上去后殿歇息。”
今上刮了刮绛美人的翘鼻,“朕总说,绛儿聪明又识大体,那些宫里的老人,是该跟你多学学。”
“姐姐们对您是一片真心,绛儿也是。不过绛儿深知,今上是大家的,绛儿只要做默默等待您那一人就好。”
绮月迎上来,挽着今上的手进了内殿。
今上一手捻腰,低头从隆起的胸口望进去,春光旖旎,令人掌心出汗,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今上,我是绮月。”
醉意漫涌,笑道:“好名字。长得也好。”
今上撕了绮月的天青纱裙,玲珑滑腻的身体袒露无意。一把推了美人在榻,解了腰封,提枪上马,老当益壮。
张宝禄候在外面,拿捏不好分寸。
绛美人施施然而来,“大监,瞧你一副苦瓜脸,出什么大事了?”
张宝禄拱手回道:“禁军传来急报,但今上这会儿兴致高昂,老奴不知报是不报?”
绛美人问道:“禁军急报?是军务?”
张宝禄是个人精,对面是最得宠的贵人,自然大大方方把话都说透了。“龙华寺传来的消息,浴佛之日又起火势了,这回烧的是二公主。二公主的花容月貌呐……听说都烧脱相了,可怜催的。”
绛美人蕴着一丝笑意,“那应该找御医,找今上有什么用,今上又不会治病。”
张宝禄从袖袋里掏出一封折子,“德妃写了一封信,说是要面呈给今上。”
绛美人让开一条道儿,“既然这么着急,那大监就去回禀吧。”
“老奴,不敢呐。”张宝禄犹豫,“可是……事发突然,老奴不敢耽误。”
内殿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绮月伺候今上得力,翻出各种花样,今上乐不可支。
今上闭目养神盘坐,绮月的头埋在他的两腿间。
冷不防地罩门外,张宝禄朗声道:“今上恕罪,老奴有事回禀。龙华寺禁军传来急报,德妃娘娘书信送到,恳求今上御览。”
今上蹙眉冷峻,“御览什么,她是不是拜佛拜傻了,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绮月受了惊吓,甫一抬起头,又被今上给按下去了。“别理他,你忙你的。”
对着张宝禄,横着一张脸,“呈上来。”
“是。”
张宝禄目不斜视,盯着手上的书信,小心翼翼递到他手上。
余光不小心飘到光秃秃的绮月身上,好标致的皮肉,赶紧收回眼神,低头看拼花的地砖。
今上打开书信一看,脸色逐渐僵冷。
一手推开绮月,“朕没兴致,滚!”
绮月捡起地上的碎衣裳,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门外碰到了绛美人。
绛美人觑她悍红的唇,唇角溢出的秽物,“出什么事了,伺候得不好么?”
绮月战战兢兢道:“奴婢也不知道,起初好好的,今上对奴婢很满意。可……看了大监送来的信,就吹胡子瞪眼,赶了奴婢出来。”
绛美人长长地哦了声,“此事不怪你,龙华寺的老娘们给今上找不痛快呢。”
绮月捂着脸哭,“那奴婢……以后怎么办?”
“今上,破了你身子?”
绮月点点头。
宫婢都是今上的人,破了身子伺候一场,受了皇恩滋养,不论高低,起码也要给个位分。谁知却被远在龙华寺的德妃打岔,今上正在气头上,别说给个位分,不迁怒,已经算万幸了。
绛美人和气问道:“今上没跟你说什么,就让你滚?”
绮月说是,“奴婢乱了章法,求美人给奴婢筹谋。”
“你要记着,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是谁害了你。”
绮月愤愤道:“德妃!”
“我人微言轻,不过是个美人,可你既然是我举荐的,我自然会提携你。”绛美人给她一方丝帕,“快把泪珠子擦干,宫里不兴掉泪,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