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颂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
德妃凝重道：“这阵子本宫心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祈求一切太太平平的，让麒儿顺顺利利出嫁。”
和颂又回禀道：“奴婢还打听出了一事，那个撞破方俊那厮奸情的，恰恰是大齐国皇子谢澜。”
“谢澜？”这倒是让人看不明白了。“谢澜亲自揭发了合欢殿宫女苟且私通之事，这不是打淑妃脸么。治宫无方。”
和颂推波助澜道：“难道您能放任这档子歪风邪气在宫中肆意流传么，就怕其他思春的宫女有样学样，败坏了清正宫规。”
德妃深以为然，“眼下不能得罪淑妃。毕竟麒儿跟谢澜的婚事即将成行，本宫不想节外生枝。待麒儿坐稳皇妃之位，再行借刀杀人之策。如今本宫与淑妃好歹算是姻亲，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倒不如两人暂时联手，扫落另外二妃。”
和颂道：“娘娘说的是，合欢殿宫女偷情，这倒是送给娘娘的礼物了。届时皇后人选若是在您跟淑妃之间，您大可以那这件事借题发挥。指控淑妃治合欢殿尚且力有不逮，何况是泱泱深宫，也不怕累死她么。”
宫里四妃鼎立的场面维系太久了，如今她距离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德妃心里有了想法，换了身衣裳去紫辰宫。
大殿之中，药香微苦。
张宝禄捧着药汤，朝德妃颔首。
德妃连忙迎上去，问道：“大监，今上怎么了，龙体违和？”
张宝禄忧心道：“自从上回祭天大典出了意外，槐花宴走水，两江洪涝，接二连三出了些意外，今上圣心难悦。”
德妃接过了张宝禄手上的药碗，换了副哀伤忧思的尊容进去伺候了。
今上怏怏不快，靠坐在九龙榻上。“你来了也好，朕也有话跟你说。今儿让翰林院草拟了圣旨，这会儿已经送过来了。齐梁两国联姻基本上敲定是麒儿，齐国皇子那头也应下了。你让麒儿好好准备准备，嫁过去莫要给大梁国皇室蒙羞，早日开枝散叶，辅佐夫君。”
德妃喜上眉梢，“臣妾感激不尽。”
今上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说不好，谁知道最后他俩闹出这么一出。”
德妃乐不可支，“麒儿规矩又端厚，要是大皇子有升龙之相，那咱们就出了一位皇后了。”
今上下颌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
德妃伺候今上有药，从旁小风吹，边鼓敲。“眼瞅着麒儿出嫁在即，臣妾想带着她出宫去龙华寺礼佛，向主持求一枚平安符。虽说盼着女儿嫁得好，可毕竟是远嫁，此去经年，怕也是无缘再见了。”
说着说着，就要挂泪珠子了。
今上有气无力道：“你要去就去吧。难得出宫一趟，也别吃独食，喊上一些姊妹一道去，替朕多添香油钱。”
德妃满口应下。
宫妃平时闲着没事勾心斗角，一旦有事可做，更是欢天喜地，人生仿佛是一霎时找到了意义。
今上道：“翎儿也关了好一阵子了，这回去龙华寺，捎带她一道去。让寺庙里的梵音替她洗一洗戾气。”
德妃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臣妾遵旨。翎儿那孩子过去胡天胡地，这回吃了教训，也应该学乖了。”
从紫辰宫出来，碰巧在甬道上遇到了淑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两人愣是亲昵握着对方的手，姐姐妹妹好一通寒暄。
旁人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姐姐也来看今上了，才刚今上跟我提起，趁着天儿好，让我牵个头抓个总，领着姐姐妹妹一会儿去龙华寺祈福。”
淑妃深觉刺耳，不过面子上还是和风霁月，“妹妹最近是越发懂事了，领导能力都见长，牵头抓总的工作，还需要妹妹这档子有魄力的人才能胜任。”
德妃笑开了花，“姐姐真会说话，我哪有什么能耐，不过平素治宫严谨，我的宁德宫，总算一应仆婢都是规规矩矩的清白人。”
一个有意无意隐射，另一个下摆虚，听了可劲儿气不顺怄气。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敢情是打量本宫治宫不严么。”
德妃赶紧说不是，如今可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暂且按捺着。不过她就是孔雀的性格，得了点便宜，就想开屏显摆。
“妹妹最是心直口快，哪有什么坏心思，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两人又聊了两句，各自假笑到僵硬了，互相颔首散去。
慎刑司双双殒命之事，今上震怒，连忙召淑妃来见。
淑妃跪在今上大榻前，忏悔道：“臣妾治宫不利，闹出了丑闻，还请今上责罚。”
今上拍案而起，“你瞧瞧朕的后宫，乌烟瘴气，成什么了？侍卫宫女私通，还敢情杀，在朕的慎刑司杀人，自杀。宫里是不能自杀的，你宫里的宫女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不是都当朕死了？”
“臣妾有罪，臣妾有罪！今上息怒！”淑妃哽咽道，“此事确实是臣妾疏于防范，今上，万望不可因为臣妾的错，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你罚臣妾吧，臣妾不敢有任何异议。”
“你啊，平时知书达理，可对待下人太过仁慈，姑息养奸啊。”
淑妃求告道：“臣妾知错了，一定铁血治宫，绝不会再给您抹黑。”
今上沉吟了半日，他心里也有小九九。
所谓危机，危险之中，自然会有机会。
“你这个性格太温软，身子也不好，朕考虑你一人打理合欢殿太辛苦了。”
淑妃不敢反抗，“今上，臣妾自知有罪，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打理。您有话不妨直说，臣妾全凭您做主。”
今上徐徐地笑了，谢静姝不笨，脑子还算活络，这是明了他的潜台词了。“朕考虑绛美人贤良淑德可当重任。”
“绛美人？”
淑妃脑子转得飞快，不过美人的位分，却一宫独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上心尖上的新宠。
她连忙附和道：“妹妹贤淑温厚，做事得体有章法，今上是该提拔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