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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同一种人

    你就不怕我?镇北侯笑罢发问,随后又自我否定,也是,一个人就敢闯关,胆子确实大的很呢。

    这话里似乎有问责之意,但韩清元权当听不出来,他只管平静回道,侯爷又不是吃人的妖物,反而还是这北疆的守护者,小子何必惧怕侯爷?

    真是因为这个?镇北侯笑意又起,但玩味浓烈。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怕就是不怕,论权柄,如今最为当道的秦红衣不比镇北侯权势滔天,韩清元连秦红衣都不怕,又怎会怕他。

    不过话不能那么说,不管怎样他已经把侯爷逼出来了,那接下来就该谈事情了,而且刚才的顿悟对他的心境也产生了一定影响,让他懂了真正的锋芒是不需要写在脸上的,有时候和和气气才是真正的强势!

    有内蕴,气势自衍,镇北侯也是因此而高看他一眼!

    侯爷,小子此次前来其实是有要事禀报,且见您不易,还望直涉正题。

    你这是在挖苦本候不够平易近人了?

    镇北侯似乎总是想要压制韩清元一头,这也正常,他是一人之下的当朝侯爷,而韩清元只是一介布衣草民,可这布衣草民却偏偏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看似内敛却无形波散的锋芒,这让镇北侯感觉很有意思的同时,也确实不太舒服。

    普遍,上位者对尊卑高低都是格外敏感!

    韩清元便抬眼看了镇北侯一眼,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偏激,那么现在他就可以肯定自己的偏激并没有错了,镇北侯最关心的竟然不是他不惜冒着巨大风险强闯关口究竟为了什么,反而是第一时间想要教会他尊卑有序仰望高权,这样的镇北侯,与他之前臆测的如出一辙。

    侯爷,事情紧急,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次发问,两次被韩清元无视并转移话题,这让瞳孔猛缩了一下,心中有种最直观的感觉,便是这小子并不服我!

    但韩清元越是不卑躬屈膝,他自然也就越是不能自折气势,说实话他不担心韩清元是刺客吗,怎么可能?

    但他更喜欢那种征服的感觉,即便韩清元真是刺客,他也让要韩清元清楚,作为北疆之主、这方山河间最大的那个,只应该别人惧他,而他不惧任何!

    这就是他心中的王道!

    这里插句题外话,大越国国力落后兵缺将少,所以这么多年大越王上对外界一直是以避让态度谋求发展,除了不同教化的蛮族之外,其实连叶罗国本也是在议和计划当中的。

    可为什么没有议和,最后还打的叶罗退回北方,原因就是他镇北侯了。

    一个极其好战且主战的强势者,王兄不支持他打,那他就自掏腰包从北疆各城中想办法抽钱招兵买马,这也是为什么他对侯府声誉格外看中、为什么王庭对他格外关注的原因所在了。

    王庭要和他非要战,百姓饱受战乱,如果侯府再没个绝佳的声誉,外面打怎么样不说,内里也早乱套了。

    至于王庭关注他甚至派遣大量内常玉侍,这更好理解,手握重兵且太过强势,这样的人,换谁谁都得防着。

    且事实证明,也确实防对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眼下韩清元欲借一步说话,镇北侯竟是大手一挥便遣走了所有护卫,哪怕以银甲将领为首,那些护卫一个个担心得很。

    镇北侯感觉这小子应该对自己心生敬服了吧,越是高位者越惜命的道理应该谁都清楚,所以自己的这个举动,绝对会让这小子刮目相看。

    想要征服一个人只有两种办法,要么让他敬,要么让他怕!

    很显然,韩清元并不怕他,那就只剩下敬了。

    堂堂一方王侯竟然想要一介草民这么上心,这听起来既荒唐又幼稚,但其实不是,镇北侯有着极强的征服欲,就好像有些人看到不整齐的事物就必须要将其摆正一般,又如同眼睛里进了一个小小的沙子,不揉也会消失,可揉出去才痛快不是么?

    然而,韩清元依旧是毫无反应,他只管详细而平静的陈述着他的来意。

    一门心思想要揉沙子的镇北侯起初是听不进去的,但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不太对了!

    叶罗是个比大越还要贫瘠落后的国家,全境兵力统计相加估计也就是十万而已,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采取的一直都是侵扰的方式,今儿派十艘八艘战船过来,明儿派三个五个刺客刺杀,总之恶心人的事儿几乎就没断过。

    可最近几年,他们太平静了,平静到镇北侯有时候都会沾沾自喜,认为他终于打服了叶罗!

    不过他并不是有勇无谋的蠢货,也很清楚叶罗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会屈服,故而溪山关从未有过一日懈怠,阙阳关那边也始终保持着重兵力驻扎。

    说实话,若不是前几个月冷胜武的手下出了一个叛将、甚至据说还被国师拿捏到了,他都不会允许冷胜武班师回城,因为他又何尝不担心冷胜武霸据孤关拥兵自重。

    所以综上所述,他是一个霸道却不失谨慎的人,自然也就会纳闷叶罗为什么始终没有动静了。

    而此刻听了韩清元的话,他几乎没有丝毫疑虑便选择了重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自古痛失好局都是败在骄兵自大!

    其实挺赶巧的,如果银甲将领能在拖一会儿,他便能看到下一封折子了,而那折子正是陈总管前几天派人递上的,里面已经说了韩清元要说的事情,并且还有一点,陈总管格外强调了韩清元有可能是内常玉侍!

    这很关键!

    按你这么说,本候的确应该即刻下令让冷胜武重回关隘,否则没有本候的命令,他有可能不敢擅自调兵。

    镇北侯目露沉思喃喃自语,韩清元便是松了口气,无论怎样,这镇北侯至少是识大局的。

    来人,被纸笔符印!

    一声令下,近卫迅速准备妥当,镇北侯大笔疾书,并着重叮嘱加急送往这才算罢。

    哦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小子姓韩,名清元。

    镇北侯便又笑了,想起来了,本候就说怎么会有熟悉之感,合着你就是冷胜武的那个入赘女婿?

    是我。韩清元拱手作答,入赘是事实,他从来都没有不允许别人去说。

    关于你的事情本候听说过一点,可今天看来你好像并不是那种窝囊之人,且恰恰相反,你心中有大勇气大魄力,这一点甚至是本候手下许多大将都不具备的。本候又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助陈总管追破玉面头陀一案,也是你来着?

    呵呵,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顿了一下,镇北侯牢牢盯向他,说实话,本候很欣赏你,但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眼前,你说那密道是在你们冷府发现的,通敌的也是你们冷府老祖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即便你通报有功、冷胜武若能守住关隘也是大功一件,但起因在你们冷府,功过便难以抵尽,所以上面要真追究下来,估计你们还是难逃一死。

    这件事之前便说过,其性质近乎无解,所以韩清元也没打算在镇北侯面前提及,因为没人敢帮背着九族遭诛的大罪的要犯,他也不指望别人来帮他什么。

    但此刻侯爷既然主动提了,那便也不妨听听侯爷是什么意思。

    战事一毕,我会带凝月一家离开大越,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韩清元实话实话,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严格来讲这根本就称不上是办法,顶多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无奈选择而已,所以如果届时侯爷若要为王庭缉拿要犯,不用他说便也会在边关各处严设堵截。

    然而,侯爷却是忽然笑的前仰后合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韩清元狠狠皱眉,他不知道侯爷在笑什么,许是笑他异想天开?毕竟离开大越某种程度上比藏在大越见不得光处还要困难的多。

    侯爷笑什么?我若真想离开,大越国没几个人能拦得住我!

    勇气可嘉,但真是太年轻气盛了,偏偏本候最讨厌也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种人!

    镇北侯笑声渐息,但脸上笑意并未散去,他是真的越发觉着韩清元有趣了,这不是一粒沙子而是一匹烈马,若能驯服为自己所用,那才是最大畅快。

    其实啊,你本可以不报此事直接带你妻子一家偷偷离开的,那样的话且不说能不能走出去,至少比现在机会更大。

    话锋一转,可你竟然来了,本候挺佩服你这一点的,倒也不是觉得你为什么了大义,而是觉得你做的好像遵循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则,这一点,和我很像!

    像在哪?

    像在他有谋朝纂位之心,但即便还没成功,这江山还不是他的,他也绝不允许外人侵扰大越!

    简单来说,有些东西未必是大义,却也与私利无关。

    小子听好了,在这北疆,本候可以一手遮天,即便是王庭也没那么容易参与进来,个中意思,你可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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