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朝成功袭爵成为新任镇远侯, 公主嫁入顾家,顾家一跃成为新贵,在长安城中出尽了风头。
千秋公主真是好大的派头, 不喜欢千秋县的公主府便搬来顾府, 顾府在棋盘街街尾中的四方街里,里面本就没有什么贵人, 公主出手豪爽直接把四方街全部买了下来, 以顾府为中心, 所有建筑全部推倒重建, 讨了块圣人御笔亲书的牌匾直接挂了上去,连四方街的街口也全部都砸了扩大重建,毕竟公主的马车可是五马翟车, 这条原本落魄的小巷根本开不进来。
这日正是炎炎夏日, 立夏划着船停在湖面上,湖中宫内巧匠新培育出一种巨大的睡莲,莲叶硕大,如今公主府内的镜湖上到处都是这种睡莲。
立春与立夏一人做船尾,一人做船头,乌篷船幽幽打转, 船头船尾都放满了莲蓬。船内,时于归与顾静兰躺在一起, 两人一同盖着那个巨大的荷叶,一脸闲适。
“你哥昨日与我说你的婚事了。”时于归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打破沉默。
公主入主顾府变成了顾府内院的当家主母, 顾静兰的婚事便交给她做主,两人年纪相当自然是无话不说,顾静兰比公主还早上半年就及笄了, 如今时于归成婚都快半年了,顾静兰却是一直毫无动静,顾明朝今年为她相看了两个人皆被她驳回,也没个说法,只是觉得不合适。顾明朝疼她也就先随着她去了。
顾静兰闭着眼百般无聊地应了一声,好似今日天气懒洋洋地说着:“哦,又是介绍了哪家郎君。”
时于归半睁着眼偷偷觑了一眼平静无波的顾静兰,神秘说道:“这人你也认识?他可是主动自荐的。”
顾静兰倒是面色平静,非常给面子地接了下去:“哦,如此巧,是谁?”
“孔家三郎君孔谦方。”
乌篷船内倏地安静下来,好似连呼吸声都瞬间停了,唯有水流划过船身带来的潺潺之声,顾静兰沉默片刻,状似寻常地回道:“只怕哥哥又要再忙活了。”
时于归眼睛一亮,猛地侧过身,船只一晃,另外三人都惊了惊,立夏无奈地摇了摇头,立春紧张地喊了声公主。船内,时于归眼睛亮晶晶地扯下她的面巾,一脸八卦地问着:“真得不要,我怎么听说去年荣王殿下大乱长安的时候,他曾不惧危险来救过你。”
顾静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嗔怒道:“小心肚子,还未过三个月可得仔细些。”
时于归大咧咧地一挥手,无所谓应道:“怕什么,身体好得很。”她不仅这样说,甚至还拍了拍肚子,浑然是个混不吝的样子。
立春掀开帘子,板着脸说着:“公主若再是这样,奴婢就要去告诉驸马了。”
时于归把帘子扯下,正经反驳着:“整日就知道告状,不和你玩了,你和静兰说着正事呢,继续给我摘莲蓬去。”
“说什么,整日就知道说这些八卦,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没个正经。”顾静兰左顾言它,把话头指向时于归。
奈何时于归可不是这般好糊弄的人,立马扭回话头,盘腿坐在船上,甩着手帕,哼哼着:“才不是八卦,那天城中乱成一片,我让姜副队去找你的时候,他可是说你和孔谦方和你在一起的,孔谦方可是在三阳街,跟四方街可是隔了半个长安呢。”
时于归说的煞有其事,眼角一直看着顾静兰,顾静兰垂下眼,手中的扇子慢慢地晃着,脸上的神情倏地柔和下来。
那日,长安城本热闹祥和,欢腾一片,顾静兰懒得出门便坐在院中看着烟火,五彩斑斓的烟花在黑沉的夜色中绚烂绽放,可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热闹的声音,原本顾静兰以为是游龙花灯走到这边了,可后来那动静越来越大,夹杂着兵剑刀刃的声音。
没多久,蒙楚大步而来,一脸严肃地说着:“六娘子,有一队官兵包围顾府了,为首的人小人并不认识。”
今日是冬至,顾侍郎不在长安城数日,白日里完全没有风声,结果一到晚上就来了官兵包围顾府,如此不同寻常,顾静兰心中一紧。
“多少人,守得住吗?”顾明朝早早就有防范意思,在西苑培养的看家护卫个个都是好手,人少但精,并不是寻常人家一推即到的家仆。
蒙楚摇了摇头:“人数太多,只能撑到片刻。”
“这,他们都是谁,好端端包围顾府做什么。”儿茶年幼闻言露出害怕之色,细声问着。
顾静兰沉默片刻,当机立断说道:“找人拿着公主的玉佩去皇宫找公主,派人把香姨娘和顾老侯爷搬来,组织其他人一起守门,东苑良莠不齐,未必没有异心,谁要他们守门,但也要小心一二。”
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最后扭头看向靠近顾家院子的那幢高楼,还未有如此奇怪的建筑,紧紧挨别人,一看便知道当初建造的人居心叵测。那是公主当初买下的府邸,平日无人居住,顾家会派人去打扫,顾静兰便有院子的钥匙。
“去吧,外面的人是冲着顾家来的,去公主那边避避。”
“去吧,都去安排着,芍药儿茶,你们等会带着香姨娘和侯爷去公主府邸,等援兵来了再回来。”
“六娘子不去吗?”儿茶皱着眉天真地问着。
顾静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顾府就乱了。”
芍药脸色大变。
“不可,这里有蒙楚坐镇,六娘子不善武艺,这太冒险了。”芍药苦口婆心地劝着,眼睛看向蒙楚。蒙楚也木着脸,严肃劝着:“这里有小人就好,三娘子也一同去避一下。”
顾静兰扫着人心浮动的院内,摇了摇头,坚定说道:“不必说了,就这样,顾府不小,我们人手太少,需缩减抵抗面积,财务皆不用管,若是有心抗敌,便都来西苑,若是侥幸活了下来,人人都有一百文铜钱。”这话是对着院中众人说的。
芍药知她心意已决,顾三娘子一向不是好说话的脾气,这一点倒是和顾郎君一模一样。
顾静兰再一次看到香姨娘的时候,她是被她的丫鬟安平背来的,不过几月未见,她身形消瘦好似一具骨架,脸色苍白,难言疲惫。她身后被人抬着来的顾闻岳都白白胖胖,胖了不少。
她心中一惊:“怎么回事?怎么病得如此严重?请大夫看过了?”
香姨娘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贱命罢了,外面什么动静。”
守门的小厮颠颠撞撞跑来,大声喊着:“有人撞门,有人撞门。”他哭丧着脸,双腿摇摇摆摆,吓得不成人形。
顾府瞬间乱成一片。
顾静兰大声呵斥道:“不许慌乱,听着蒙楚吩咐,我与你们同在。”
芍药一定要留下,让儿茶带着香姨娘和顾侯爷去了隔壁公主府邸,蒙楚有条不紊地把西苑的人分成八组,每五人一组,紧接着把东苑跑来的人穿插其中,把这八组人绕着院子的八个范围安置着,警惕是否周围有外人,而他自己带着人亲自守着顾静兰。
四方街住的都都是四品一下的官吏,小门小户,外面传来惊悚的尖叫声,惨叫声,听得芍药脸色发白,顾静兰握着手帕,面色镇定。顾府战况极为惨烈,大门被砸开,涌进不少人,幸好蒙楚在来西苑的路上布置了不少机关暗器,屋顶树上又有弓箭手准备,所以双方人数悬殊但顾家这边没有显得不堪一击。
顾静兰脸色惨白,她从未直面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墙头一直有人爬上来又掉下去,黑暗中尖叫声四起,笼罩在夜色中的顾府徒然变得阴沉起来。
顾家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不得不围着顾静兰所在的院子,蒙楚脸色格外凝重,低声说道:“三娘子先走,恐怕顶不住了。”
顾静兰看着周边人,人人沾着血握着刀,有人神情坚毅便有人姿态犹豫,谁都看得出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她白着脸摇了摇头,援兵未道,公主府那边并不安全。
喊杀声迎面扑来,顾静兰躲在角落中,血洒在她面前染红了她的眼。
有个人影偷偷出现在她身后,只是众人毫无知觉,等顾静兰回神时只看到一张狞笑着的脸,那人拿着刀冲着她而来,蒙楚被人纠缠,根本来不及回救,芍药推了一把自家娘子,自己挡在她面前,双眼紧闭,瑟瑟发抖。
只是疼痛并没有来到,只看到那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逐渐软了下去。
“孔三郎君。”顾静兰看着拿着砖头的孔谦方站在原地。
“你没事吧。”他一把扔了砖头,要扶她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孔谦方着急说着:“荣王造/反了,正在抓捕全程四品以上官员家眷,我怕你有危险。”他害怕局促又不安,僵硬地扶着顾静兰的手臂,不敢看她。
芍药看着一间打开的门,战况越发惨烈,她面如人色,推着六娘子和孔郎君入了屋内关上门。
“从你家中跑过来的。”顾静兰握着被树枝划伤的手,突然问道。
孔谦方诺诺应了一下来。
“外面危险吗?”
“都乱成一片了,大概只有放烟花的站得太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优哉游哉地放着烟花。”他苦笑着。
“是嘛。”顾静兰垂下眼,挣脱开他的手,笑说着,“有劳孔郎君的。”
外面的喊杀声倏地安静下来,芍药立刻紧张得看着外面,只看到有几个身穿盔甲的人提着刀走了进来,门口几个保护三娘子的人倒在血泊中。
芍药把两人推到柜子中,关上门小声说道:“三娘子,我去引开他们,救兵应该快到了,还请孔郎君保护好我家三娘子。”
顾静兰一把拉住她的手。
芍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拨开她的手,直接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有人,快追。”
柜中,只听到有人大喊着,狭小的柜内一下子挤了两个人,随着外面逐渐案件,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见。
两人沉默着。
他们相识至今已经有八年了,顾静兰八岁时,有一日顾明朝从白鹿书院散学回家时带着孔谦方回顾府,自此便有了联系。
孔谦方性格温吞内向,文采斐然但手无缚鸡之力,连马球都打得惨不忍睹,今日大乱竟然冒着生命危险来真是出乎顾静兰意外。
“这次荣王造/反,我爹出了一份力,若是成功便罢了,若是失败了齐国公府只怕要完了。”黑暗中,孔谦方叹气说着。
顾静兰听着他惆怅忧虑的声音,叹了口气,安慰道:“不会有事的。”这话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外面隐隐又传来声音,屋内的两人顿时紧张起来。
有人走了起来。
孔谦方挡在她身前,一脸紧张。
“若是,若是,此次我能苟活下来,你,你可以去你家下聘吗?”孔谦方挡在她身前,一脸紧张。
那个紧张得能听到咽口水的神情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身前那人并不宽厚的肩膀甚至在隐隐发抖,顾静兰一向喜欢气宇轩昂的人,文弱书生一向不是她的考虑范围内,只是今日,此时此刻,看着此人,突然心底弥漫出一丝软意来,原来文质彬彬的书生也不知这般无用。
柜门猛地被打开,孔谦方扔出怀里的一本书,闭上眼,大喊道:“三娘子快跑。”
只听到有人嗤笑一声:“哪来的小弱鸡,我是奉命保护顾三娘子的,给我起开。”
顾静兰探出脑袋,看着来人:“姜副队。”
那日顾府损失惨重,贼人在东苑放了一把大火,烧坏了一半顾府,死伤五十几人,其中香姨娘为了救温旭松也死了。
那夜,温家一向没心没肺花红柳绿的小郎君哭得几欲昏厥过去,而孔谦方终究没等来一个嗯字就回去了。
“所以你不喜欢他。”时于归摸着下巴,“结亲毕竟还是要两情相悦的,若是真不喜欢就让你哥再找一个。”
顾静兰沉默着,良久之后才说道:“哥哥手艺极差相比公主也是知道的,有一年我很想吃烤梨,孔三郎君也不知如何得知,把烤梨捂在衣服里带过来,这是我第一次吃热的烤梨,又香又甜,真是好吃。”
“那他不是很好吗?”时于归评价着。即便是冬日,这样滚烫的东西捂在怀里也是要烫坏人的。
“自然是好的,哥哥的朋友哪有不好的。”顾静兰捋了捋碎发,笑说着,“只是,我不知道,他对我的喜欢,是真喜欢,还是因为八年相处,孔家的情况公主也是知道的,庶子出生,母亲自顾不暇,嫡母视他为眼中钉,他以前总是喜欢呆在顾府,对着我妹妹妹妹的呼叫,还总是坐在台阶上看着闲书,那时我绣花他看书哥哥在一旁练剑,直到夜深了才会回去,我是怕他弄混了情愫啊。”
他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是长年累月的错觉,还是真的情深难以自己。
“那你呢?”时于归问着。
“我啊,总归是要嫁人的,自然想选一个知根知底的。”顾闻岳胡作非为的时候,顾静兰还小,她自小看了一切,看着她母亲受苦,看着她父亲花天酒地,心中早已对婚嫁之事失望至极。
时于归的视线往湖面上瞟了一眼。
“那对孔郎君好像不太公平的样子。”她尴尬地笑了笑。
只看到涟漪四起,有一人冒出头来,扒着船身,伸出脑袋,一脸狼狈说着:“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他红着脸,闭上眼大声喊着,“我分得清,我分得清。”
“我心悦你,非卿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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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绿茶路杳杳柔软娇嫩,美人细腰,一手茶艺出神入化,人茶合一。
她背靠奸臣爹在京都兴风作浪,辣手摧草,终于长大到了议亲的年龄。
一张圣旨,官家直接赐婚给新回京的太子。
新太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看上去不像一个狠角色。
被绿茶折磨了十六年的贵女们每天一边吃醋,一边暗戳戳地等着后宫大戏。
看看这盏绿茶能熬到什么时候翻车。
只是她们等着等着,却发现绿茶不但没有被嫌弃,反而越发醇厚了。
“殿下,都是臣妾的错,让几位姐姐不高兴了。”
绿茶泫然欲泣地扑倒太子怀中。
“此事和杳杳有什么关系,无须妄自菲薄。”
太子一脸爱意地搂着她,安慰着。
围观全过程的贵女们:“呵呵,绝配。”
小剧场
路杳杳扶着腰,咬牙切齿:纳妾,必须纳妾。
太子委屈又可怜:昨天你朝顾相的儿子笑了三次,还让那些女人入宫,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绿茶多年的路杳杳难以置信瞪大双眼——这,这是遇到对手了啊?!
绿茶戏精娇气女主x白切黑深沉腹黑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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