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如今没有女主人, 顾闻岳瘫痪在床不能起身,香姨娘不过是一个妾侍,也深有自知之明, 不会随意出东苑, 更别说去前院招待客人了,所以能出院接待客人的只有还未出嫁的顾静兰。
正在西苑陪着柳文荷绣花的顾静兰听到温府来人后神情一怔,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恍惚感涌了上来, 原本屋内热烈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芍药回神后立刻对着管家说道:“我家六娘子梳洗打扮后马上过去, 顾叔先上茶招待一下,免得失礼。”
顾叔也知温家人以往作风,今日没个由头就直接来顾府实属有点不邀自来的意思, 可偏偏温家和顾家也算姻亲, 平日拜访也算常事,不论如何都需好生招待,因此他站在小院门口满脸尴尬,听到芍药的话连连点头,哎了好几声又退了出去。
顾静兰脸上笑容敛了敛,她出生没多久老侯爷便战死沙场, 温家直截了当断了和顾家来往,老实说顾闻岳这样的人品, 这般作风,人人避之,温家礼仪大家, 书香门第,仁德忠义垂青史,贵胄才人遍三江, 看不起顾家断了往来在遍地贵族的长安不算稀奇事,母亲在世时也时常教导他们兄妹二人不可攀龙附凤,应当自立自强。
——愿君学长松,慎勿作桃李。
长松傲立于世,茕茕孑立,不惧流言蜚语,不畏暴雨风霜,桃李却只能依附大树生长,绚烂的同时极易零落成泥。母亲要他们做一棵可以独善其身的大树而非攀附世家的藤蔓。
这些事情脱离自身束缚来看,温家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若是能成为永昌候府大娘子这般人物也算能维持双方体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可倘若是顾家这等烂泥扶不上墙,弃了也就弃了,毕竟顾家若是万一出事,沾惹上便是温家百年门楣上洗不掉的污点。
但顾静兰作为一个局内人,哪怕心中早已把利弊人心都想得清清楚楚,但终究还是掩盖不住失落与难过,她母亲也是活生生的人,从温家大门出走,怎么可以像棋子一样说弃就弃了呢。
温家与顾家断了来往多年好端端现在来顾府拜访做什么。顾明朝虽然自己争气,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顾静兰成为公主陪礼人也算是出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风头,可这些在高门大族的温氏眼中实在算不上稀奇,百年大族,风流才俊比比皆是。
“六娘子,客人还等着呢。”芍药见顾静兰捏着针坐在罗汉椅上,小巧白净的脸上透露出迷茫之色,她上前拿走顾静兰手上的长针,低声说道,“等久了,可就失礼了。”
顾静兰蓦地回神,她捋了捋头发,对着柳文荷歉意笑道:“今日你难得入府,与我一同绣喜品,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我先离开片刻,速速便归。”
柳文荷素净脸颊上露出温婉笑意,她拿过顾静兰手中的绣品,笑说道:“是我打扰你才是,我可是看上你的这手刺绣好久了,今日才上门叨扰。有事你便去吧,我等你回来便是,今个可是好日子,高高兴兴才是。”
她说话一向温温柔柔,眼睛似水含情,蕴含缱绻暖意,比春风还能吹化别人的心,体贴之中不会令人难堪,相处起来是一个极为舒服的人。
顾静兰笑了笑,收拾好纷乱心神,眨眨眼打趣道:“那我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务必让我们柳姐姐漂漂亮亮地出门。”
柳文荷脸颊微红,眼含春光,不过眼神坦荡,大方得体,抿着唇笑说道:“去吧,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芍药扶着顾静兰去了内间快速打扮起来,儿茶被顾静兰就在柳文荷身边照顾,儿茶年纪小,低着头,小嘴早已嘟起,坐在柳文荷腿边的矮凳上闷闷不乐地梳理手中绣线。
“儿茶,让外院的人骑马去告诉顾侍郎一声,家中来客,速归。”柳文荷见顾静兰被芍药扶着去了前厅,继续低头绣着花纹,半响之后突然说道,“务必要人尽皆知。”
儿茶抬起头来,眨眨眼,懵懂地问道:“啊,为什么啊,顾叔肯定已经派人去告诉大郎君了呢。”
柳文荷失笑,点了点儿茶的脑袋,无奈地说道:“静兰说你天真娇憨,是个痴儿,我看真不假,去吧,你把这话跟管家说,他会知道的。”
“哦。”儿茶一头雾水地站起来,刚都在庭院门口就看到带兵操练的蒙楚便连忙招手唤他来,把柳文荷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最后皱着眉头,板着脸严肃说道:“柳家娘子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人尽皆知,温家来找我们定然不是什么好事,闹大了,万一让大郎君和六娘子下不了台怎么办。”
蒙楚沉思片刻,倏地反应过来。
柳娘子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温家主动来拜访本就不同寻常,已占得先机,为防止温家此事对顾家兄妹不利,主动散步消息告知世人温家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献殷勤,不论顾家兄妹之后如何应付都有回转的余地,这样也能稳住今日局面。
“你好生谢谢柳家娘子,我出门寻大郎君。”
儿茶看着蒙楚消失在眼前,摸了摸脑袋更加迷惑,完全摸不着事情的头脑。
——所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她重新坐下整理针线时,大眼睛悄咪咪看了一眼柳文荷,心中小人在地上打滚,苦闷地想着。
“你如何看待温家。”柳文荷察觉到她的视线,抿着唇笑问着。
儿茶眉头紧皱,气嘟嘟地说着:“说什么温家礼义廉耻,世家大族,我看都是狗……假的。”儿茶把市井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换了个稍微文雅的词语,不高兴地骂道,“坏人,见死不救,忘恩负义,王八蛋……”她嘴巴嘟囔着,一脸愤慨。
柳文荷摸了摸儿茶两个花苞发髻,温柔笑着:“你看你这么不喜欢他们,他们能不知道吗,可他们今日还是上门了,你说是为什么呢?”
“啊?为什么啊?”儿茶迷茫地看着柳文荷。
柳文荷皱起眉来,眼底含笑,嘴角却是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对啊,为什么啊。他们高门大户,簪缨门第,钟鼎人家相比也是看不上顾府的,怎么好端端今日来找我们。”
“是啊,为什么啊。”儿茶抱着胳膊,眉心紧皱,一脸严肃地反问着,小脑袋瓜子毫无头绪。
“无事不登三宝殿,温顾两家算不上水火不容,可也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啊,今日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提出苛责要求,难道要顾侍郎和静兰就这么受着吗?”
儿茶闻言立马露出愤怒之色,眼睛中火苗直蹿,立刻握紧拳头,大声说道:“自然不行,他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不是好事。”
柳文荷见她生气起来,脸颊通红小脸嘟嘟,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儿茶细滑柔嫩的脸颊,脸上依旧保持温和笑意:“是啊,做坏事定然是不会光明正大的,他们若真的是莱示好的,我们这样做无非是提早曝光这样的消息,可他们若是来使坏的,我们先行一步把这事渲染出去,他们便会投鼠忌器,容后打算,也给顾侍郎和静兰回转的时间呢。”
她说得娓娓道来,把能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儿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高兴说道:“对啊,怪不得蒙楚说要谢谢你,柳娘子你真厉害。”儿茶眼睛发光地看着柳文荷,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蒙楚?可是顾侍郎身边脸上有疤的人。”柳文荷听到这个名字,不经意问道。
儿茶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就是他,蒙大哥超级厉害的!”
“我观他腰间佩剑,下盘沉稳,目光深邃,想必功夫不弱,和葛生倒是一文一武。”柳文荷低下头继续绣着荷叶纹,笑说着。
“对啊,蒙大哥武功超级厉害的,芍药姐姐说以前都是他教郎君武艺的,使起长/枪来可厉害了。”儿茶没心没肺地理着针线,随口说着。
“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想来是顾老侯爷留给顾侍郎的人,怎么一直拖着不曾成家。”一朵娇嫩的荷花在柳文荷手中出现,荷花栩栩如生,似要跃出绣面来。
“不知道耶,说起来,蒙大哥好像年纪比我和芍药姐姐加起来还大呢。”儿茶突然苦恼地皱着脸,忧心忡忡。
“那真是不小了。”柳文荷眉睫轻敛,盯着那朵绣好的荷花,淡淡说着,“可得让静兰留心些,不好耽误人家的。”
儿茶早已对柳文荷佩服地五体投地,她说什么都连连点头,头上扎着一对小发髻的彩色发绳晃来晃去,格外可爱。柳文荷抬起头来,忍不住眯着眼看着晃动的发绳,忍住发痒的手,无奈说道:“你啊,还真是小孩子,下次不许再对外人说这些了。”
“啊,可六娘子说你们可是手帕交呢,怎么会是外人呢。”儿茶又开始苦恼地皱起眉来,疑惑地说着,“说起来,柳娘子怎么突然关心起蒙大哥来了。”
柳文荷笑了笑,坦荡说道:“蒙楚肖像我母亲前些日子来信说起的一人,此人说起来也和顾家有点渊源。”
“他原是顾老侯爷身边最年轻俊美的副将名叫楚蒙,自小养在军营,性格开朗,十四便随侯爷出征,二十便成了副将,当年作为前锋出征后却黄沙埋骨,是难得的一位厉害人物。我母亲前些日子送信来说,从敌军手中缴获一杆长枪,正是这位楚蒙将军的配枪,如今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儿茶懵懵懂懂地听着,突然笑起来说道:“那真是有缘,两个人的名字也好像,蒙楚的名字也是大郎君给取的呢,想必也是有些关系呢,不过那个楚大将军这般英武不凡,英俊潇洒,可蒙楚这般沉默无趣,面容有缺的人,相比是大郎君向往沙场才给蒙大哥取得名字吧。”
柳文荷笑着不说话,外头阳光正好,蒙楚从外面神情严肃回来,步履匆忙,他极为敏锐,很快就察觉到柳文荷视线,眼神锐利,浑身紧绷,立刻看向视线所在地,刚一触及柳文荷眼睛便立马收敛脸上杀气,低头弯腰行礼,原本一瞬间的光芒瞬间陷入沉默,平凡得宛若路人,令人见之既忘。
——可惜了。
柳文荷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时,不由感慨了一句。
顾静兰不知西苑之事,她站在大厅面前看着厅内两人,其中年长一位,面容儒雅,头发乌黑,留着精致的八字须,衣着富贵,通体斯文之气,另外一位年纪尚小的郎君,青色衣裳,指尖绕着一把扇子,风流倜傥之模样。
一直沉默端坐的年长之人看到有人来了,立马站起来眼神扫视一番,却只看到顾静兰一人,立马皱起眉来,不悦说道:“顾侍郎呢?”
他一说话,原本一直背对着大门,津津有味观赏大厅内的闲云野鹤图的年轻人也扭过头,他一看到顾静兰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甩着扇子,故作潇洒地说道:“你就是顾六娘子。”
顾静兰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对着两人行礼说道:“还未请教两位贵客大名。”
“吾乃温家幕人徐有才,这位乃我温府八郎君温旭松。”年长的人摸了摸八字胡须,神情倨傲,矜贵开口介绍着。
“原来是徐幕僚和温八郎君,两位匆匆来访,顾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顾静兰踏进大厅内,对着两人行礼说道,她态度自然地坐在上首,示意管家奉茶,这才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不知两位为何而来,今日乃朔望朝参,哥哥尚未回府,两位贵客来早了些。”
徐有才面色一僵,顾六娘子这话是讽刺他们无贴拜访,又暗指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看着上首的年轻女子,见她云淡风轻,对他们既无恭敬之心,也无亲戚之情,丝毫没有大家闺秀风范。
“为何是顾六娘子前来,顾侍郎不在也没事,今日之事找顾侯爷也是无碍的。”徐有才强忍着心中怒气,淡笑开口。
顾静兰眉头簇起,眼睛扫向徐有才,语气责备说道:“徐幕僚说笑了,父亲卧病在床多日,如何能见客,如今顾府之事已由我哥哥全权打理。”
“既然侯爷卧病在床,不如我等先行探望一番。”徐有才试探道。
“不必如此,父亲如今身处内院,外人不便打扰,再者病气易过身,免得惊扰两位贵客。”
徐有才没想到顾静兰会直接拒绝,一连在她手中连连碰壁,谦和端方的表象也撑不下去,沉下脸来说道:“为人子女最重孝心,顾侯爷只是身体抱恙,顾侍郎不许他人探望与软禁何异。”
顾静兰闻言笑了笑,抚了抚鬓间碎发,面上带笑,眼底压着怒气。她长相酷似母亲,柔弱不堪,看上去温柔可欺的模样,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倔强,脾气不算温顺。
她见一个小小幕僚都敢站在顾府中出言不逊,心中冷笑,棉里带针回呛道:“徐幕僚不过区区一介幕僚,连辟署都未成功,我哥哥乃四品刑部侍郎,今日就敢站在顾府大放厥词,我是夸徐幕僚好大的勇气,还是要讲温家好大的气派。”
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八郎君连连摆手,对着顾静兰笑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徐幕僚就是脾气暴躁,最讲纲常伦理,最恨他人不孝顺长辈。三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切勿生气坏了心情。”
“那是我冤枉她了,这般有骨气的人,静兰也是格外欣赏的,毕竟我此生也最厌恶三类人,油嘴滑舌者为其一,道貌岸然为其二,忘恩负义最可恶,八郎君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顾静兰这般三番四次下人面子,一向自诩对待女子温柔可亲的温旭松也不由沉下脸来。
“口无善言,无才无德,毫无教养,真是顾家好女儿。”徐有才见八郎君神情不悦,立刻呵斥道。顾静兰脸色一变,几乎要拍案而起。
“这位先生慎言,我顾府之事还不须他人置喙,倒是温府今日好大的本事,入门拜访不知礼仪,咄咄逼人,为难我妹妹,这才是妄为礼仪世家。”顾明朝穿着紫色官服,神情冰冷站在门口,一旦含笑的面容阴沉下来,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似雪含霜,杀意顿显。
“哥哥。”顾静兰一见到他就高兴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着袖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含委屈。
顾明朝一身肃杀之气走入大堂,神情一触及到顾静兰,顿时柔和起来,摸了摸她脑袋,脸上浮现温柔笑意:“去吧,听说柳家娘子来了,好生招待。”
顾静兰眼睛扫了大堂中的两人,嘴角不高兴地抿着。顾明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点点头:“不碍事,我回来了,你去玩吧,芍药,带三娘子下去。”
芍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三娘子回了内院,顾明朝目送自家妹妹出了院门,再回首时,面色阴沉冰冷,冷冷看向两人。
“不知八郎君今日所谓何事而来。”顾明朝目光直接越过徐有才,看向温旭松面无表情问道。
温旭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明朝,笑说道:“你就是顾明朝,除了长相,其他和传闻大有不同。”
顾明朝早听闻温旭松是温家最小的嫡子,一个浪荡公子哥,宿花眠柳,放浪形骸,四五六不着调,至今尚是白身,算是温家的一个异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八郎君今日若是先来无事打趣在下的,那就不便久留了,送客。”顾明朝端起茶杯示意管家带人出府,管家早已等候一边,一见大郎君发话就立马带人冲了上去。
“别啊。”温旭松没想到管家动真格,连连摆手退到顾明朝身旁,“我今日受父亲所托来送请帖的,若是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回家又要受到责骂了。”
“什么请帖。”顾明朝放下茶杯,侧首问道。
一张大红色请帖递到他面前,银丝描边,金墨绘画,正中的一只仙鹤栩栩如生,请帖上的淡淡香气迎面扑来。
“八月十八,祠堂修缮,特邀顾侍郎前来喝杯薄酒,观赏大礼。”
顾明朝低下头看着那张张扬请帖,嘴里露出冷笑,修长手指接过请帖,淡淡说道:“多谢温家美意,若是得空自然会来。”
“顾侍郎好生无礼,温家是你母族,你竟然如此如此态度,祠堂修缮是大事,要你前来是给你面子,推三阻四,毫无礼节。”被冷落在一旁的徐有才大声斥责道。
顾明朝眉头皱起,漆黑眸子冷冷直视徐有才,面带凌厉杀气,复又扭头看向温旭松,暗藏怒气说道:“这是温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或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不是这个意思……”
“一介白身不过是仗着是温家的幕僚就敢如此无礼,倒是大开眼界。”时于归的声音自游廊上传来,不多时就露出身影,她穿着大红色襦裙,艳丽裙摆摇曳在竹廊上,摇曳生姿,艳丽耀眼,她摇着团扇,眯着眼懒洋洋笑说道。
“公主。”大堂内三人一见来人,大惊失色,齐声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本就是来找三娘子和柳姐姐玩的,没想到这也能目睹一处好戏,真是处处有惊喜啊。”时于归捂着唇角,意味深长地说着。
她弯腰拿起顾明朝手中大红色请帖,手指随意捏着,像是打量什么稀奇玩意,漫不经心说道:“祠堂修缮可算大事,非亲近之人不可入,顾侍郎什么时候与温家这般交好了。坊间传闻真不可信,本宫就说温家这般礼仪大家,怎么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想来也是,顾侍郎这般文武双全,没点他人扶持也说算不过去。你说是吗,八郎君。”
温旭松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心中只恨徐有才真会惹是生非,看不清形势。
“顾侍郎可是估计东宫事宜不敢轻易应下,这不碍事,本宫替你准了,八月十八倒是好日子,顾侍郎可得高高兴兴得去,开开心心地回啊。”时于归把请帖亲自塞回顾明朝手中,面带微笑地劝着。
顾明朝看到时于归眼中狡黠之意,心知公主睚眦必报的性格,相比是已经见过静兰,又或者是听到什么流言,这才出面为他出头,只好无奈点了点头。
“说起来,本宫与静兰手帕之交,闺中之情,一向形影不离,这等重要的事情,本宫真是为静兰高兴,当日可记得为本宫和静兰留两个位置啊。”时于归出门前,对着温旭松笑容满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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