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东吴人已经被某人亲授的名为“游击战”的战术,搞得生活不能自理,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
而与此同时,正为东吴临时主帅朱桓所惦记着的大将潘璋此刻到底在何处呢?
——
宛城外,三十里处。
冒着战后被当做叛徒的风险,潘璋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很可能在宛城某处受苦的孙权,直接脱离了军阵,带领着一批亲卫,悄然来至宛城跟前。
跟去合肥之前,潘璋便在宛城附近留下了一只自己的小队,然而两日过去了,毫无音信传来的小队,让潘璋以为他们定然是遭到了某些无法言说的阻碍,甚至…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
宛城就在眼前,而潘璋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万一——他想是万一,万一明显已经有些病态的张昭,真的对孙权做出了非人所想的事情,这样的军队,他留着也没有必要了。
趁着天刚刚亮,躲过宛城那稀松平常的查探,潘璋进入了此前他们所预定好的墙洞,从城墙下面的通道悄悄溜进了宛城…
只是刚一入城,潘璋便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迎面撞上了正要悄悄出城的自己的部下…
——
结果自然不差,很显然,潘璋的部下办事也相当的牢靠。
他们之所以如今才要出城汇报,就是因为他们花了大功夫才调查清楚了被软禁的孙权,如今在宛城的何处。
“城西的一处桂花巷,巷口拐进去,从后往前数第三户人家,朱红色的大门,主公就被关在那户人家——”
“一户普通人家?怪不得藏得那么深!”
好家伙,潘璋听到部下的汇报,人都有点蒙了,张昭确实没有那个胆子对孙权做些什么,但他大可以让忠于孙权的譬如潘璋,又或者是隐隐反对自己的蒋钦等人找不到孙权——
“不…将军可不要以为张阁老将主公藏在巷子里的人家就没有任何防范了…据我们调查所知,那巷子里本就没有人家,可这几日里却吵吵闹闹,似乎很有生气的样子,那是因为张阁老特地在那巷子附近的几户人家里配好了上百刀斧手——”
潘璋的部下咧了咧嘴,悄悄地暗示了一下潘璋,潘璋这才回头望去…
满打满算,他们现在只有二十个人,如果真如自己部下所言,上百的刀斧手…潘璋又不是什么万人敌,说不定真的会白白把性命丢在那里。
不过很显然,潘璋的部下相当的靠谱…如果东吴也有谍战部队的话,大抵邀请潘璋的这个部下去做头目,也没有什么问题:
“将军放心…我们其实已经跟主公联系上了…我们到时候如此这般…”
——
天灰蒙蒙的,似乎是前些时日的乌云久久未曾散去,笼罩在宛城的上空,如一层薄纱,给人的心情也笼上了不少阴影。
此刻的孙权坐在灯火昏暗的老旧屋堂里,坐看门外为大风所吹落的叶子在不停地打着转,似乎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那种戾气…
他抻了个懒腰,呷一口茶,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出堂屋——然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空旷无比的院子里,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将近十名全副武装的悍卒。
他们向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孙权的身前,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孙权吴侯的身份而有半点的胆怯。
这是自然,孙权心知肚明,这些人哪怕天子来到他们跟前他们都不会下跪,因为他们此生忠于士族…至于是张家,还是陆家又或者是顾家,对于现在的孙权来说,这些都不是很重要。
“吴侯…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还请呆在屋里,不要随意走动,你这样,我们也很难交差…”
为首一人直接举着长刀站在了孙权身前,话里似乎是客客气气的,可孙权完全没有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任何的尊敬,更不用说那把刀尖直冲自己喉咙的长锋了。
孙权抖了抖肩膀,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是想要在院子里透一透气,这…也会碍着你们?或者说…你们这一堆人身强力壮的,连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吴侯’都要害怕不成?”
“吴侯,激将法对我们没有用的,我们只是遵照阁老的意思在办事,没有事情的话,还请回吧!”
哗啦——
眼见孙权有些不听话,几人极有默契的前跨一步,身上的甲胄相互摩擦着,唯有他们手中的长锋是那么的稳固。
威胁的意思已经怼到脸上了,孙权赶紧摊了摊手,戏谑的笑着:
“别激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就回去。”
孙权看似无奈的转身离去,三两步便走回到屋中,而那些面容冷峻的悍卒也恢复了此前的警惕,慢慢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小插曲,实际上却是孙权故意为之。
因为,他已经远远的看到院墙之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朵黄色的笑话——就仿佛是风带来的礼物,那朵黄花在满园垂柳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突兀。
风再吹,黄花落下…孙权却已经达成了目的。
他只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看错,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孙权也开始展现自己特别的(或许是孙刘曹三人最大的共同点)演技——
“门外的!”
孙权可能还没在屋中待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突然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起来。
第一声叫出来,门外的刀斧手似乎并未当回事,但当孙权开始满地打滚的时候,终于稍稍有些担心的他们纷纷走进屋来:
“吴侯…你…这是怎么了?”
孙权满脸痛苦,头上甚至都冒出了虚汗,他捂着肚子惨叫着:
“快带我去出恭!若是你们不想我真的在这里…”
这演技可太过逼真了,显然也是骗过了一众刀斧手——而且孙权这样子从外面看去,确实也不像是装的。
几人交头接耳之下,孙权用眼睛悄悄地瞄了一下他们的表情,旋即叫的更大声。
果不其然,无可奈何之下,有三人直接架着孙权,去往院宅的后方茅厕所在的位置。
而他们不知道,实际上他们已经亲自迈入了“屎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