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岁见得此景,端着一盆子水,马上就过来,朝忆年道,“小姐怕是还未醒呢!别叫醒了,小姐才回来,好不容易在府里松快些日子,就让小姐对睡些时辰!”
“可是那边,老太太等着请安呢!”
忆岁颠道,“老太太又不是个什么善茬,分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还喜欢附庸风雅,自以为说句话跟指明了朝代发展方向似的,真不知道,她那么大架子,是谁给她的自信。
“她爱等着她就等着罢,索性我们小姐还怕她不成?”
忆年叩门的手顿了顿,“这府里的小姐公子,小辈儿都去,我们小姐不去,不是让人拿了话说?”
两人正争辩,叶予就开了门,说话间还睡眼惺忪,话语里一听就是一骨碌从床上跃起来的,还有些不清醒,“可有见到不该见的人?”
忆年放下呆在半空中叩门的手,一脸茫然,“小姐说什么……?”
忆岁抢过话,“这府里除了侯爷和咱们这院子里的人,那都是不该见的人,一个个都跟是建侯府的大功臣似的,在府里趾高气扬的,连我们都拿去随便使唤了!”
“就今天早上,竟要我去后厨替那大夫人拿燕窝!”忆岁说得眼睛眉毛都在气愤,“她也吃燕窝,那才是侯爷从宫里得的贡品赏赐,她倒好,架子那么大,也不怕补过头了!”
叶予似乎清醒些了,笑着眉眼看忆岁,“补过头了,自然物极必反!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夫人应该自己懂的!谁能欺负你了去?如今我是不担心你了,这样也才好!”
她提了提裙摆,“给我换身衣裳来,迟早都要去见的,不如今日先去请安见上一面。”
俩丫鬟惊了惊,马上又正色道,“小姐可要小心着些,那些人都不是些什么善茬,我去接三小姐过来。”
叶予抬了抬手,道,“安儿不必去了,我一个人去就成。”
忆岁上前,进屋,要去替她家小姐拿衣服去,一边道,“那我陪小姐去吧!我进去替小姐挑衣裳。”
忆年还站在门槛边下,有些发愣,请安是要去的,可不知道那边等着自家小姐的,是些什么难对付的事情,她正担心。
“小姐,您瞧这件行不行?”忆岁拿了衣裳,外面缀着珠花,与其说是珠花,不如说是铁链,纯黑色的衣裳,俨然不是侯府闺女的模样。
叶予挑眉,这忆岁,惯的她越发胆大了,“今天你要是把这衣裳,给了你家小姐我穿过去,估计能把老太太气着,但也没啥实际的用处。”
她看了看忆岁身后,透过帘子,抬手指了指里面,看上那一件也是纯黑色的衣裳,“那件吧,干干净净,也合适!”
忆岁笑得促狭,觉得自家小姐的眼光很不错,正好也合她的意,马上跑了过去,换了件衣裳,“小姐就拿这件也可以!那老太太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人,小姐穿这个也不为过,对她也算是极为尊敬了。”
叶予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忆岁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别多说了些什么不好的,反倒落人口实。”
忆岁以前,但也是如此活泼,口无遮拦,却没想到后来,因为她的约束太过于严谨,这样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变得谨言慎行。
如今她变得不似以前那样软弱了,她身边的丫鬟倒也硬气了不少,忆岁又如以前一样开朗活泼了。
从叶予院子到老太太的厅堂里,还要走上一段路,原本家中是没有老祖母的,因而这老厅堂,便没有人入住,但这老厅堂,是建府的时候,就已经预备下了的,里面的一应设备,和地理位置都是最好的。
如今这老太太不知住得如何。
“这大小姐,怕是被这府里的人养坏了,那日见她,便没规没矩的,今日要请安,这么久了都还不见,莫不是不打算来了?她竟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说话的人是大夫人。
刚好叶予走到厅堂外,就把这句话听的干干净净。她和忆岁相视一眼,没说话,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小姐,这大夫人嘴也太碎了些,怎么喜欢到处攻击我们院子里的人,连小姐的事情,她都在背后嚼舌根。”忆岁跟在她身边,低声嘀咕。
叶予嘴边勾了勾,皮笑肉不笑,“这院子里好吃好喝供着,啥事儿都不用做,她不嚼点舌根,不闲的慌吗?”
忆岁眼睛一亮,主意就来了,“不如给她找点事情来做?”
叶予一边注意脚下,一边侧头看着她,道,“看样子,你现在坏事干的顺手,啥事儿都想的出来,这事儿就留给你好好想想。”
“这不都是小姐教的,跟小姐一起干的事情,怎么能叫坏事呢?顶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进到厅堂门口边上时,这正堂倒是好久没有来了,再加上地方被他们稍微改造过,叶予如今看来,都觉得有些陌生。
厅堂里都坐满了人,叶予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得清楚,看样子人都已经来齐了,就差她了?
“母亲,大姑娘来了!”里面有些嘈杂,突然说话打破嘈杂的人,是那日在池塘边哭诉的四夫人。
叶予慢步走进来,一袭淡黑色的轻袍,衬出清爽利落,却遮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流露的柔和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
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眼神都齐刷刷地像一道光,看向走进来的女子,一袭纯黑的衣裳,都穿得如此贵气,还有一股英气逼人的感觉。
就是这眼色,用来穿着请安,只怕有些不妥,为出阁的女子着黑衣,实在不雅,即便出了阁,黑衣泛着杀气敌意,有些不敬,但这一说法,早已过时,叶予想着,也不太影响吧!
“给祖母请安,祖母金安!给各位夫人请安!夫人们淑安!”她眉眼带笑,在常人眼里,叶予只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姐,她倒要看看,这个面慈的祖母,平日里到底为着什么原因,要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跪得膝盖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