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诶呦,嘘!俺滴好汉爷,您小点声儿,这要让外边人听见,咱这店就完了!”店小二忙做噤声手势,劝道。
“哦哦,不好意思,洒家有些激动了。你刚才说,他被那满都多罗打了一掌,相当严重?”武俊星问道。
“诶呦,那一掌啊,小的俺虽不懂武功,但是也总爱听行家讲,那一巴掌没有千斤之力,也有八百斤的力气,这也就是赤衣大侠武功高,身板儿结实,要是打在小的身上,十个也拍死了。”
小二说的毫不夸张,真是那么回事。
武俊星点点头,从包里把云战刀给他的两个小药瓶拿了出来,打开,一个里边磕打出来两粒,找个空信封装上,又从包里摸出一把金子来,都交给了店小二,并交代道,
“你明天再去一趟,把这药给他,让他吃了,这钱,还是做打点用,剩下的你留着。”
“诶诶,是嘞,放心,一定带到。”
店小二乐颠颠地出去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小二一大早儿就跟掌柜的打好招呼,出去了。
有人想问,那死囚牢怎么那么容易进去?
嘿,您别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东胡有条明文规定,无论罪重罪轻,一律允许亲属探监,不是亲属的,那花俩钱儿就能进去。这曹州监狱的管理不是很严,看监狱的就十几个人,进出也都是他们管。
店小二手里有钱,在监狱里可谓来去自如,还能跟陈忠烈唠嗑儿,一块儿喝两杯。
把药送到手,看着陈忠烈吃下,他这便放心了,然后又赶回客栈。
陈忠烈就着酒水把药吃了之后,他立刻就感觉这身上的伤口,疼痛减轻了许多,胸口那一巴掌上面,热乎乎的,没过半个时辰,那紫色儿,也就是淤血,渐渐散了,半天儿过去后,就剩个红巴掌印儿了。
陈忠烈惊讶不已,心说这位恩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药?
但想太多也没用了,因为再过一天就要掉脑袋了。
客栈内,武俊星悠然自得,不是吃就是睡,是在闲得不行,就起来擦擦刀,擦擦剑。
正擦剑这时候,杨雪露凑过来了。
“星哥哥,这剑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嘛?”
“行啊,别划到手。”武俊星大大方方地给递了过去。
这虽是女子使用的剑,但原主人可是嵩山剑派掌门,剑自然不简单,比一般这个型号的剑沉一倍,足有五斤六两,杨雪露一个小姑娘拿着还是挺费劲的。
“哇...真漂亮,诶...诶呦!”
当啷!
一个没拿住就给掉地上了。
可把武俊星心疼坏了,
“诶呀呀,妹子,你怎如此不小心,这是洒家的师娘留下的,可得好生保管。”
说着,忙捡起来,左擦右擦,看看摔坏没。
其实这有点多余了,那是宝剑,不是纸糊的,哪能摔坏呢?
“对不起...”杨雪露小脸儿一沉,委屈得很。
武俊星捏了把她的小脸儿蛋,道,
“没事没事,洒家没怪你,妹子没伤到就好啦。不过啊,你不习武,就离这些刀啊,剑呐,远一点,伤到自己洒家更心疼。”
杨雪露这又笑了,心想还是星哥哥更心疼我一些。
既然提到这茬儿了,武俊星就又开始唠了起来,
“这把剑啊,是师父临终前托付给洒家的,如果洒家以后遇到心上人,就把这剑送给她,嘿嘿。”
杨雪露一听,激动坏了,趴在武俊星肩头,好一顿蹭,
“给我给我,星哥哥,你送给我呀!”
“啊...啊?送...”
武俊星一听,这心噗通噗通直跳,脸上黑里透红,明白杨雪露的心意了。
他虽然性子直,但不傻啊!这就是人家看上自己了!
武俊星有点纠结,又一想这路上,亲密无间,打情骂俏,搂搂抱抱,虽然是以兄妹相称,但做的都像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事,况且都同床共枕了!这要是再拒绝,可就是做了负心之人了!
武俊星一咬嘴唇,有些苦笑着说,
“嘿嘿...额...妹子,这剑...给你也行,不过,你又不会用,那不是有点浪费了嘛,倘若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学会了用剑,那洒家...洒家再给你,好不好?”
杨雪露一听,高兴坏了,
“真哒?那一言为定!拉钩!”
“好好,拉钩!”
这俩小手指一拉,好像擀面杖和面条钩在了一起,看着好生滑稽!
拉完了钩,杨雪露又道,
“嘻嘻...那,星哥哥,你什么时候叫我练剑呀?”
“额...俺师父,没教俺用剑,俺不会,不过没关系,以后俺找人教你练,听说江湖上用剑的人最多,剑法大师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不愁没有师父。”
“嗯嗯。”
杨雪露心中暗喜,自己的星哥哥终于同意了!
这便算是定下终身大事了,虽然没明说,但两人心照不宣。
这一天又过去了,转眼到了陈忠烈行刑斩首的这一天。
城中百姓是聚集了一堆又一堆,其实没人愿意看好人被斩首,那都是官府宣传,一个个给扥出来,赶到刑场,强制性地让人看。
这天武俊星收拾好了东西,又委托店小二看着杨雪露,自己一人单刀,前往刑场。
刑场是人满为患呐,官府的人维持着,都给轰到离三丈远以外,留出这么个圈儿来,防止有人劫法场。
刑场周围围了一千步兵,一千骑兵,这是明的,还有五百弓兵,埋伏在周围的角楼里外。
好嘛,这是算准了有人会来救陈忠烈。
实际上,是真有!
陈忠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赤衣大侠,那敬佩的人海了去了,认识的朋友也多,哪能没有来救的呢?
这群人,现在就埋伏在人群里。
这一大帮人里边,有两个大个儿,挺突出,挤在前排,腰里都挎着家伙,头戴斗笠,在这儿窃窃私语。
“我说兄弟,你今天带多少人?”
“俺这儿人不多,就二百,诶,你呢?”
“我这儿又四百,应该能行吧。”
“诶呀...你看这里的军兵,横排数列很是好数,有两千余众,还有,俺刚才看了,那楼里楼外都有弓箭手,咱们就这么点人,可怎么救啊...”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再说,陈兄弟如此侠义好汉,俺寻思着,来救的不光就咱们两伙儿吧?”
“嗯...说的有理,咱们先看看情况再动手。”
这俩人说完了,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实际上真是那么回事,这刑场下的群众里,卧虎藏龙,来救人的,真就不止这两伙儿。
很快,打刑场后,一众军士押着囚车来了,只见陈忠烈身后插着令箭,一身儿白,干干净净,那头发也是新洗过的。这是接了金子的牢头给办的,好人行刑之前都得捯饬捯饬,风风光光地走。
押到刑场上之后,一绑,午时三刻行刑,瞧瞧日晷,大概还要再等半个时辰。
又过会儿,兵马都监、知州兼监斩官、孔目,还有一众随从都来了,而且还有个大人物陪同,谁啊?
满都多罗!
这家伙一出场,呵,气势十足啊!这人身高九尺挂零,满脸的络腮胡子,膀大腰圆,能有二百五六十斤,一身北蛮的裘皮装束,带着牦牛皮的帽子,身披英雄氅,踏着草原长靴,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两个大官儿的旁边。
都监和知州都得先起身施礼,道一声“侯爷好”,这才就座。
到场后,孔目先来一番演讲,诉清罪状,就是为啥要砍人,交代明白,其实这些都是走个形式,这半个时辰不能闲着。
武俊星听得是怒火中烧,他奶奶的,谁瞎编的词儿?要是让洒家知道了,绝对把他手指头给掰下来!
台上,刽子手已经持刀而立,等着监斩官那令牌一扔,就是一刀,他好回去领赏钱。
台下,好几万人都在这儿,骚动不安,真不想看呐。
而后,又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小兵,端了两个大托盘儿,上面都盖着布,走上来,一个奔刽子手,一个奔监斩官。
奔刽子手那个小兵,到近前,把布一掀,亮出一把火红火红的剑,这就是陈忠烈自己的剑,名为【赤火剑】,长四尺二寸,炎铁打造,鹿血淬炼,火烧花汁液染色,镶以金纹,远望时如同火烧之剑,出自厉锻淬之子厉炼魂之手,也是把赫赫有名的宝剑。
小兵把剑交给刽子手,说了几句话,然后走了。
刽子手便把刀放下,持剑而立。
什么意思呢?就是行刑要用这把剑,那鬼头大刀,就不用了。
再看奔监斩官那小兵,托盘儿一方,一掀,露出来的,是叠的整整齐齐一身火红的行头,一副红靴,一块玉佩,一根发簪,也都是红的。
很明显,这是赤衣大侠陈忠烈的行头,官府都给留下了,就为了今天。
这时候,知州点点头,起身高声道,
“各位乡亲百姓,我等今日要斩杀这乱贼叛党陈忠烈!大家伙儿可以看到!刽子手里的剑!就是他的剑!本州桌上的这盘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本州今天就是要以其己剑斩其身!烧其物而断其念!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