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心在外边并没有离开,她看到兰亭出来啊,又见到好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推门进去,察觉到不对,便想要跟着过去,被兰亭快步过来,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想干什么?!”
兰亭瞥了她一眼,拖着人就往电梯那儿走。
薄一心不肯,两条腿抵在地板上往后退,想要对兰亭动手。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我今天没有耐性陪你玩练手的把戏。”
他说时,回头扫了薄一心一眼:“或者,你是不想知道我把徐烟带到哪儿去。”
薄一心扬起的那条胳膊收了回来,脸孔紧绷,死死盯着兰亭:“你疯了?她不能颠簸的!她......”
那句话冲到了舌尖上,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薄一心咬住舌尖,还是压了下来。
兰亭将她丢进了电梯,电梯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
他盯着薄一心看的眼神,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令人看着,格外的不舒服,他像是在嘲笑她,更像是在嘲讽自己。
那样矛盾又可怕。
“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她有了郁南行的孽种?”
“你?!”
“对,我已经知道了。”
“你打算做什么?她不能再流产,她会再也没办法当母亲的!”
“那又怎样?我并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这辈子,有她就足够了!”
“无耻!你不是她,你凭什么替她做主!”
“她闯入了我的人生!”
兰亭陡的大喝一声,电梯似乎都随着他一声怒喝,晃动了两下。
头顶上方的灯几度闪烁,四下里瞬间寂静下来,只听到彼此急喘的呼吸。
兰亭松开了抓着的,薄一心的胳膊,抬手无力的在自己额头上按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疲惫,既疲惫又狼狈。
走投无路的囚徒般,他抬脚,往哪电梯壁上狠狠的踹了一脚,狭小空间里,声响惊人,电梯也在摇晃,骇得薄一心缩了下肩膀。
“踏马的!”
兰亭脱口咒骂了一声。
他的样子看起来,竟透着几分无助的可怜。
薄一心知道自己不该可怜他的,他不过是在做戏而已,他在她面前暴露这一面,肯定是有目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伸出了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你,你没事吧?”
兰亭下巴忽的一昂,那张脸抬了起来,充满了血丝的一双眼睛瞬间一览无遗。
薄一心觉得胸腔里有什么突然的、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她搭在兰亭肩膀上的那只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了,慌忙往后一缩,藏到了背后,视线收了回来,她暗暗的调整着乱了的呼吸。
“郁南行他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兰亭突然发怒,咒骂着,一边拿脚去踹电梯壁。
踹得薄一心真怕电梯会因为他这样胡来,而出故障。
终于,他们到了地下一层,电梯停了下来,薄一心迫不及待的往外,跑了出去。
兰亭快走两步,上前来,将她抓住。
薄一心甩了一下,没能甩掉:“你放手!”
“你想跑哪儿去?我准许你走了吗?”
“你神经病啊!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去哪里,你都管不着!”
薄一心深吸了一口气,瞪着兰亭道:“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合作的事,也到此为止,兰亭,我不是徐烟。”
她说完,咬着牙根,对上他那阴沉沉、灰暗不见光的一双眼睛,没人知道她心底里有多少说不出来的悲凉。
“呵!”
他冷笑一声,将薄一心甩开:“当然,你不是徐烟,我留着你干什么。”
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再正确也没有,可是薄一心却听得难受,像是胸腔里多了一双手,抓着她胸腔里那颗已不太活络的心脏,下了死劲儿胡乱揉捏着,难受得要死。
她从没有尝试过这种苦痛滋味,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
快要喘不上气来。
可到底,她还是控制住了,没叫自己在他面前太过失态,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兰亭,压着那汹涌的,直往上冲的泪意,说道:“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别做回不了头的事。”
“郁南行和徐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他从不将她的意愿和尊严放在眼里,徐烟对他彻底失望了,再不可能回头看他一眼,如今,他也只能当一个小偷,趁着时间对徐烟开玩笑的时候,偷偷潜入她的人生,可是,他不敢去想以后。”
“他卑鄙的让徐烟怀孕,不过是害怕等徐烟想起一切来之后,会和他彻底断绝往来,此生不复相见,他用了最下作但也的确有用的办法,用孩子来维系他和徐烟之间的联系。”
“但我了解徐烟,我和她朋友这么多年,我知道她,等她想起一切,也就是郁南行被判死期的那一天。”
薄一心道:“兰亭,不想变成第二个郁南行,我劝你,及早收手。”
她说完,没有再多逗留,转身,快步从兰亭的跟前离开。
兰亭看着薄一心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下意识竟然想要追过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楼上替他办事的那几个人打了电话过来,说已经将徐烟给弄到了车上,问兰亭接下来怎么处理。
他原本打算,趁着徐烟不知道,迷晕了她,将那个孽种拿掉,再找个地方,让她好好的休养。可是......
兰亭抬头去看前方,不知什么时候,薄一心已不见踪影。
他往前走了两步,左右寻找着,薄一心的话一直在耳边盘旋。
兰亭不得不承认,薄一心的话起作用了,他终究还是害怕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薄一心人,兰亭单手支在腰上,闭上眼睛,深深的提了一口气。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等他的回答。
兰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把人送回去。”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兰亭压着嗓音,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把人给我送回去!”
吼完,将电话往汽车车顶上啪的一声,拍了下去。
他心中躁乱不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了,什么都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