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在审讯室里坐着。
是个典型的a国人长相,眼窝深陷,两颊颧骨微微有些高。
见到兰亭和徐烟两人进来,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眼睑底下是一圈的乌青,可见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睡过觉了。
他猛的站了起来,可是手脚都被绑着,又坐了回去。
急切惶恐的看着兰亭和徐烟,那人语速匆匆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去钓个鱼而已,就发现了尸体,不是我杀的!和我没有关系!”
陪着一块过来的审判司的人上前将手上的棍子往他面前的桌子上用力的敲了两下,喝道:“吵什吵?你是黑还是白,我们自然会查!”
那人被喝着,又缩了回去。
带徐烟和兰亭过来的人在兰亭耳朵边说了两句,兰亭点头示意,自己和徐烟在发现尸体的那人对面坐了下来。
审判司的人拿笔,在记录本上敲了两下,问道:“现在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要是有一句谎话,你知道审判司的手段。”
那人哆嗦着连连点头,便陈述起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在晚上去钓鱼的时候,发现鱼钩上勾着了什么,以为是一条大鱼,便费劲跑到河里想要往上捞,谁知道将那鱼钩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竟然发现时是一个人的衣服,他当时就有点儿吓懵。
便使劲儿往上拽了拽,才发现,自己钓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然后他就打了电话。
“这么说起来,你只是发现了尸体,这尸体跟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本来就没有关系!早知道会这么倒霉,我那天晚上就不去钓鱼了!”
那人接连说道:“您一定要相信我,长官,我是无辜的啊!要不然,我打电话给你们干什么呢?我要是跟这尸体有关系,我该悄悄的把他处理掉了才是,对不对?”
说得十分有道理。
问话的那人就转过来,看向兰亭,征询兰亭的意见。
兰亭瞧了一眼记录本上的内容,笑了一下。
他拿过桌面上的笔,抬手,往记录本上划了几句话。
徐烟凑过去一看,正是刚才他说到自己鱼钩挂住了什么,跳到河里去往上拔的那一段。
“你说你是在鱼钩勾住了一件衣服的时候,才跳下河里去的?”
那人点头:“是。”
“你说你发现是一件衣服,当时人就吓住了,但还是往深处去摸了摸,这才发现了尸体?”
那人不知道兰亭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又点头:“是,是这样的,没错。”
兰亭嘴角边的笑就往下一拉,瞬间没了笑脸色,转头跟刚才负责问话和记录的小子说道:“把人送到审判司的狱中,进行后期审问。”
那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登时挣扎不休,将椅子晃动得砰砰作响,口中嚷嚷道:“你凭什么把我送到审判司监狱里去?我只是个无辜的人!你不能冤枉好人!”
兰亭携了徐烟起身,要往外走,对男人的质问毫不在意。
徐烟也不大明白,兰亭为什么就问了这两句话便确定要将人送去监狱,进行后期审问。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挣脱开来,抓住审判司的棍子,便要往徐烟这边来。
影子落在墙壁上,扩大了数倍。
兰亭眉眼一利,瞬间将徐烟护在怀中,反手一拳,打掉了那根扔过来的棍子,眼神凶狠瞪住险些冲过来的那个声称自己无辜的男人。
将徐烟掩在身后,兰亭喝道:“一个人都控制不住,要我教你们怎么做事?!”
这时,门已半开着,听到他的喝令,外边审判司里的人立即冲了进来,将那暴躁的男人按压在当下。
徐烟受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看着兰亭的手臂,忧心道:“我来得及躲的,你要是再受伤该怎么办?以后别这样了。”
“你在跟我说什么?让我别护着你?”
他将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臂收回来,把徐烟肩膀一搭,将人半搂在了怀里,佯装不快的模样:“那你是想要让我去护着谁?”
“徐烟,你说这种话,别怪我要生气,你这是在跟我划清界限。”
徐烟眼睫颤了颤,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否则,这会儿我就得发上一通火,跟你好好的闹一场。”
他半真半假道。
徐烟鼻子被他捏得酸麻不已,她抬手揉着鼻尖,道:“怎么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因为我发现,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太懂事,会被冷落。”
他这话声音不高,像是呢喃,更像是叹息。
徐烟听得心头颤了一下,说不上来的一阵心虚酸涩。
然而,不等她回答,他就像是完全没有讲过这句话一样,转而提到刚才的事:“你是不是对我将那人送去审判司监狱进行后期审问的决定感到十分不解?”
徐烟听他说起,便也点了点头:“他只是个发现尸体的人,例行审问过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对待嫌疑犯的手段对待他?”
“因为,他不老实。”
兰亭说时,眯了眯眼睛,他将徐烟拉着,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要是你,钓鱼的时候发现异常,跳下去检查,看到有一件不知道哪儿来的衣服,你会不会还循着这件不知来路的衣服往河深处走去?”
“他才撒谎?”
“他当然在撒谎!”兰亭道,“你跟我都看到过尸体的样子,如果说,鱼钩当时勾住的只是一件衣服的话,那么必然会留下孔洞,但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件衣服,是完好无损的。”
徐烟回想起来,的确和兰亭所说的情况一样。
“这是其一,其二,他说他发现有问题之后,就走到了河水深处去查看。先不说一般热衷垂钓的人,只是并不会那样关心猎物,就算是,也不至于到跳入护城河去抓捕猎物的地步。”
“你看到他手上的手表和戒指了吗?可不像是非要钓到什么才能罢休的人。”
徐烟回忆着兰亭所说到的可疑点,既震惊错愕,又有些缓不过来,她问:“依你看,这个人会是凶手吗?”
兰亭笑了:“他不是凶手,顶多是个趁火打劫的家伙。”
徐烟不明白了:“你刚才说他和尸体有关,现在又说他并不是凶手。”
兰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担心你爸,放心,应该不会有事。”
他说:“我让人去调查倪光的下落,还有神秘人的踪迹,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倪光就被发现死在了护城河中,这件事,不会没有关联。”
徐烟拧眉,她道:“你是怀疑,和神秘人有关?”
“这个人一直躲在暗处,看似什么都与他无关,但是仔细想一想,不管是林淮中的死,还是彭博跟提亚的死,他都在现场,而倪光,更不用说了。”
当时,他们险些遭倪光的毒手,正是神秘人的突然出现,让他们能够顺利脱身。
“可是,他帮了我们,不是吗?”
徐烟道:“一个帮了我们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得知你想要追踪他和倪光下落的时候,对倪光下手呢?难道说,他是为了帮我们处理掉倪光?”
“这么说起来,他倒是我们的朋友,之前,他不也是帮了我们吗?”
朋友?谁知道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兰亭摇了摇头,眼神也变得深远:“你知道对方的想法,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足为惧,可如果你不知道.....即便他是盟友,也会令人不寒而栗。”
说完,他转过脸来,笑了笑,又是一副温情的模样,捏着徐烟的指尖揉搓了一下,说道:“既然知道人不是你父亲,你暂且应该可以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处理。和我跑了一天,先回去休息。”
便喊人进来,送徐烟去庄园休息。
今天是他陪着她跑了半天,且他还是个伤患,他才应该多休息。况且,他还不到可以出院的情况,更加需要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但是,徐烟关心的话还未宣之于口,办公桌旁的兰亭已经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她最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将话说出来,而是跟着进来的人离开了。
半路上,徐烟想到兰亭所说的话,怎么都安宁不下来。
车子行到半路,颠簸了一下,徐烟身子晃了晃,忙伸手抓住了安全带。
司机回头道:“好像是车轮硌到了什么,我下去看看。”
徐烟答应了。
司机便下来,跑到后边去查看后轮胎。
徐烟想着既然现在已经暂时安定下来,得给在国内的人去个电话,刚手机拿出来,她这一侧的车门被人突然拉开。
徐烟看到有人闯进来,还未来得及发声,她口鼻被人捂住,瞬间晕倒了过去。
司机处理好后轮胎的事故,跑到前边来,准备要继续开车,眼睛一掠,看到镜子里,原本应该照见的,坐在后车厢的徐烟竟然不见了!
他急忙转头,车上只剩下徐烟落下的,刚解锁了的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