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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南行把老先生送到门口,站了很久。

    他在北城起家,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安城人。

    十岁之前,他和姐姐郁芳芳就住在安城。

    他的姐姐郁芳芳比他大五岁,他十岁的时候,她也就只有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需要负责两个人的衣食住行,还有学习上的所有费用。

    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白天黑夜都在打工,中午休息的时间都在帮同学买水买零食好赚取几块钱,甚至有时只有几毛钱的收入。

    他们在桥洞下夜宿过,在火车站过过夜,也在满是老鼠的垃圾堆旁相互依偎的睡过一晚上。

    姐姐总是和他说,南行,不管多难,你要读书,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她为他付出了所有,为了他能出国养病读书,她甚至把自己给卖了!

    她把命都填了进去!

    与其说他恨害死了她的人,不如说,他始终没有办法原谅的人,是他自己。

    郁南行闭了闭眼睛,才转身往楼上去。

    徐烟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单手扶在额上,半靠着椅子的一边靠背,睡着了。

    她晃了一下脑袋,两边太阳穴很疼。

    记得自己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徐烟撑着自己想要起来,手刚撑到床面,就疼得直抽气。

    就这么一点细微的声音,把靠着椅子半睡半醒的男人给吵醒了。

    郁南行很快睁开眼,大步过来,半扶住她的肩膀。

    你的手受伤了,想要什么跟我说,我来。

    徐烟抬眼看了看他,冷淡的将肩膀动了一下,是抗拒他的意思。

    郁南行蹙了蹙眉,嗓音带着刚刚醒过来独有的一点儿沙哑。

    他道:之前的事是我太冲动,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不会有任何麻烦,这一点,你放心。

    徐烟觉得可笑,他把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当做是害怕麻烦,可真是好笑

    她没说话,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跟他说的。

    她推开他的手,要下床。

    郁南行干脆挡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徐烟,别闹。

    闹?闹这个字是有恃无恐的人才能做的事,她有这个资格吗?

    我要去洗手间。

    她哑着嗓音说。

    郁南行愣了一下,她已经蹒跚着越过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

    郁南行心头窒闷得厉害。

    他冲动了。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什么会因为从她口中听到孟鹤庆三个字就那样冲动,他在嫉妒。

    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心头思绪万千,没有终点。

    郁南行过去,站在洗手间的外边,他想开口和她解释,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能问:好了吗?好了就出来。

    徐烟应声站在了门边,看都没看他,就要往床上去。

    郁南行就跟在她的身后边,他道:我不知道你怕黑,我更不知道休息室里的灯坏了,我并不是有意。

    徐烟躺下去,然后缩着脖子,钻到了被子里。

    显然并不想要听他的解释。

    郁南行有点无可奈何,他并没有多少哄骗女孩子的经验,和徐烟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都是想着他,哄着他的,她爱他,并他爱她多。这也是他肆无忌惮的原因。

    徐烟。

    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

    郁南行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徐烟缩在被子里,心里是十分难过屈辱的,可是瞳孔里却一点泪珠都没有,外表看着十分的冷漠。

    隔了一会儿,阿奇进来了,手上拿着一套替换衣服,放在床边上,阿奇扭头往门外看了一眼,才说:徐小姐,你的衣服,我就放在这边,伸手就能够到,郁先生让我找了一个临时工的阿姨过来,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喊她,她姓方。

    等了等,阿奇又说:我不知道您和先生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

    孟鹤庆的确和先生有点过节,两家公司也处在一个竞争的状态,但是这一回,孟鹤庆被人举报和境外势力勾结行非法勾当,和先生没有一点关系,相反,是先生及时注资才保住了孟氏的招牌。

    阿奇说:先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他对孟鹤庆先生,还是有些欣赏的。您与其怀疑是先生对孟鹤庆不利,倒不如想一想,害死齐芳的人有可能会是谁。

    听到齐芳死了,徐烟一下起了身。

    她坐了起来,眼中错愕的看着近在跟前的阿奇:齐芳死了?

    阿奇点了点头:死得蹊跷,说时心肌梗塞,但是排查下来,她的身体情况一直都很好,孩子的月份也并不大,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可是警方调查,她又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这只能说明,下手的人十分小心,心机深沉。

    郁南行怀疑,齐芳的死和孟鹤庆的出逃,孟家的败落有关?

    阿奇说:是。

    不知道徐小姐你知不知道倪光的背景?

    徐烟看阿奇的目光带了几分打量。

    阿奇也很坦荡,一点不避讳的任由徐烟看,接着往下说:倪光的身份可能并不只是刘安琪丈夫这么简单。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烟不是以前那个没脑子,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傻子,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奇,嘴角撇了撇:郁南行让你试探我?

    阿奇一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徐小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您总要分一分,免得,影响到自己。

    他说完,一笑,往后,退了出去。

    徐烟闭上眼睛,沉了沉心。

    她原以为只有倪光在算计郁南行,听阿奇的意思,郁南行对倪光的打算也并不是不知情。

    他让阿奇跟她说这番话.....难道说,他是知道刘安琪那天过来,跟她说什么了?

    郁南行这是在借阿奇的口,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徐烟瞬间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她蹙眉往门口的位置看了看。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点快。

    徐烟坐着,想了好一会儿。

    她和倪光谈合作,根本上是为了帮助翟安文,或者说,是利用翟安文来报复郁南行。

    如果倪光的算计已经被郁南行看穿了的话.....

    她必须要尽快跟翟安文见一面!

    徐烟想着,喊了一声外边那个姓方的阿姨,换上衣服,打算离开。

    门一开,郁南行站在门外。

    他扫了她一眼,看她穿得整整齐齐,嘴角勾着笑了一下。

    盯着她看的眼睛似乎能透视到人心,徐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砰砰跳得飞快。

    他道:急着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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