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郁南行的神色很淡,声音也平直得有些森冷。
徐烟手垂在一侧,虽她人在他怀里,可她心里是排斥的。
她不反抗,是因为她要回去,她要留在他身边,拿回属于他们徐家的一切。
翟先生,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
徐烟开了口,翟一五上前来,将翟安文扯过来:不归你管的事,你别多掺和。
郁南行抬腿就走。
翟安文情绪激动得,眼珠子都有点儿往外凸,跟着就要去追。
翟一五拦在他面前:你别搅和啊!我收了人钱的!
翟一五!
翟安文大喝,额角青筋暴出。
干什么?
将脖子往上抻了抻,翟一五一点儿不害怕:你别跟我大呼小叫的,我还不稀罕在这儿待呢!你别急,我立马就走!
滚!
翟安文推开他就往楼上去。
翟一五嘿了一声: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魏妈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样儿:小翟先生,您这一回可真是过了。
我怎么了我?我帮助人家小俩口团圆,多好的事儿啊!怎么我还有错了?
他嚷嚷:老头儿你不是看上人小姑娘了吧!她看着才多大,给我当女朋友还差不多,你别想着给我找一小妈啊!
魏妈听不下去,连连道:您太不懂事了!
丢下他也走了。
魏妈一直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从小把他带大,亲奶奶一样,还没跟他露出过这种失望的神情来。
翟一五一脑门浆糊,怎么着?老头儿还真看上那小丫头,想留在家里给他弄一小妈?
苏里邰岛上离北城不远,天气却完全不一样。
这里在下雪,北城是晴好的气候。
郁南行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驾驶座一侧,拿了毛毯和厚厚的羽绒服给她盖在膝上,遮在肩上。
他叮嘱道:别乱动,坐好了。
徐烟将放在膝盖上的毛毯拿掉了,她看向郁南行微诧的眼睛,嘴角弯着,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
她说:废掉的双腿,感觉不到冷暖,不用了。
郁南行眼里有痛色:等回去,我找最好的医生,会有办法的。
郁南行,你来找我干什么,她看着苏里邰岛上慢慢远离,眼梢眯了起来,楠楠死了,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是不是连我这条命也要交代在你手里,你才满意?
郁南行抓着方向盘的手紧握。
他说:我没想要徐楠的命。
是啊,你不想要他的命,你想要拿他来折磨我。
她声音轻轻的,游艇马达乘风破浪的声音,几近掩盖掉了她的声音。
可郁南行还是听到了。
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折磨我,折磨一个人,真的会让人感到高兴吗?
她说:如果是真的,我跟你学好不好?
她半歪着脸,往他脸上看,面部轮廓很柔和,只是那双眼睛像寒刃锋芒,冷得人心尖都在颤抖。
相比户外的天气,小别墅里温暖如春。
管家还是那个模样,毕恭毕敬,一副忠仆的模样。
站在门口,迎接郁南行和徐烟回来。
郁南行道:开饭。
他将徐烟抱着,放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徐烟看着他眉目温和,好像回到了他们刚恋爱,刚结婚的那一年。
她忽然伸手,抚在了郁南行的脸颊上。
手指微凉,动作轻柔,郁南行身体微微的战栗了一下。
郁南行,你又想怎么样?这是什么新的招数?我没有亲人在你手里了,你就想,再挖一回温柔井,让我死在这温柔井里,完成你最后的报复?
徐烟。
新的游戏吗?
她笑了:活着好无趣,有你陪我玩新游戏,也许,我会努力想要活下去吧。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看似柔软无力的丝线,却紧紧缠绕在他心房上,一扯,就往血肉里嵌。
知道吗,你来找我之前,翟先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我暂时放弃去死。
徐烟!
他一把抓住她在他脸上游移的,柔软的小手,五官紧绷,眼窝深陷。
所以,郁南行,好好经营你的游戏,我等着,这一次,我绝不会那么快就输给你。
她猛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郁南行盯着她,眼神里的光晦暗不明,慢慢的,那光一点点散开,他起身,变得冷漠。
在徐烟对面餐桌旁坐下,男人下巴线条因灯光的投射而显得更加清晰,他开口,嗓音清冷无情:很好,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看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徐烟漂亮的脸上沾着冰冷的光,她看着郁南行笑,笑纹里却像藏着千万把淬了毒的匕首,随时准备,将他碎尸万段。
她恨毒了他。
晚饭过后,郁南行回书房,徐烟被安排在他们之前的卧室。
也是他们的婚房。
在这里,他们有过无数次交颈而眠的时候,身体与身体的契合,令她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这辈子的灵魂伴侣。
现实却是,她引了一个恶鬼回家,将她的亲人一个个吞噬。
她推动轮椅,推开连接阳台的门,外边风很大。
钻心刺骨。
徐烟手撑在阳台栏杆上,费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双腿有一丝细微的感觉。
如果是一个月之后,她可以恢复到不影响平常走路的地步,但是现在
撑在栏杆上的手晃了一下,徐烟的身体猛往前冲,整个上半身掉到了栏杆外。
身后一双大手极快揽上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
徐烟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怀抱。
她耳朵撞贴在他胸口的位置,能听到他胸膛里跳得有些急切的心跳声。
怎么!这么快就想认输?徐烟!你的骨气呢!
她被丢回了轮椅,尾椎骨撞得发麻。
徐烟抬眼,看着男人隐没在昏暗中,轮廓分明的脸。
他紧紧盯着她,看不出是急切还是愤怒更多。
徐烟弯了弯唇: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死,放心。
然后将两只手搭在轮椅上,转动轮椅,回到了房内。
郁南行看着她进去,两手搭在栏杆上,从胸腔里缓缓压出了一口紧迫的呼吸。
他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心口有点痛。
不知是不是刚才牵动到了伤口。
他回卧室,徐烟已经躺在了床上,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郁南行洗了澡出来,掀开被子,也要躺上去休息。
可下一秒,他将要躺下去的身躯一下弹了起来,慌乱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冲到门口,将门打开,急唤了一声管家。
管家听到他急呼,赶紧跑了上来。
郁南行嗓音发紧:看到徐小姐了?
管家诧异:徐小姐不是和您一块儿上楼来了吗?
郁南行回头,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轮椅还在,可她却不见了。
他进去洗澡之前,还看到她好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一般,他洗个澡出来,她竟不见了!
她的腿脚不好,不可能自己离开
找!
郁南行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躁怒起来。
管家立即要下去执行。
慢着!把门口的监控调出来!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郁南行看到管家送过来的监控中,徐烟缓慢的推开铁门,一步一步,双腿迈得有些缓慢古怪,但的确是她自己,离开了小别墅。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他被她给耍了。
好样的!
郁南行瞳孔幽暗的看着面前的显示屏,他忽然抬手,一巴掌打过去,起身,极快往外。
阿奇被急找了过来。
附近有监控的路况都已经调查过了,没有发现徐小姐的身影,从徐小姐出了别墅大门之后,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你在告诉我,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倒不至于。
他手上,唯一没能拿到的,就是和郁南行别墅同一排,相隔不远的孟鹤庆家的监控。如果徐烟是进了孟鹤庆的家门那就说得通了。
阿奇看着郁南行阴沉可怕的脸,不敢说实话。
郁南行哼笑了一声。
眸中带了几分狠厉,看向不远处,孟鹤庆的宅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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