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
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透露出,这房间里有一个人。
门忽然被打开。
突然有光射进来,病床上苍白、枯瘦的女人大喘着气睁了睁眼睛。
她被关在这里,很久了。
徐烟,你怎么样?
来人两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声音轻快。
死了没有?
病床上的人被牢牢捆着,听到声音,她转动眼珠,看过去。
肖潇愉悦的笑了一声,蹲下来,姿态惬意的趴在徐烟的耳朵边:你肚子里的孩子,快要五个月了吧,啧,真快,马上,我就能尝到他的滋味了。
听医生说,还是个男孩儿呢!
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女人突然挣扎起来。
可她太瘦了,每天几乎都靠营养液和葡萄糖在维持生命,别说她现在被捆绑着,就算是放开了她,她也没有力气走出这个房门。
看她发怒,挣扎,就像是看脚底下蒙着头乱转的一只蚂蚁一样。
肖潇很高兴:忽然觉得就这样养着你,也挺有趣的。
她伸出手去,尖尖的指甲在徐烟的脸上划出一道红痕来:比养一条狗有趣多了。
徐烟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她想要咬死这个女人!这个变态恶毒的女人!
生气啊,那你生气也没用,狗还能咆哮着叫两声,你看看你,狗都不如,我放开你,你能叫得出声音来吗?
肖潇说着,仰着头笑了起来。
砰!
门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外面有人一闪而过。
谁!
肖潇谨慎的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刚走到门外,脑脖子被人一劈,肖潇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被关在这里连日夜都不知道的徐烟,心一下激烈跳动起来,她看向门外,有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进来,将她从病床上解了下来,抱着,快步往外走。
你,是谁?
那人不说话,只将她抱着放到了电梯里,按下楼层,看着电梯门关上,他很快离开。
徐烟人靠在电梯壁上,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肢无力,她动一下都气喘得不行。
肖潇为了防止她逃走,这么多天来,一直只是维持她基本生命,她很久没有吃过饭,很久没有好好的喝过水。
被关在那间病房里的日夜,是地狱。
不知来到了几层,门缓缓打开,徐烟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肖潇随时都可能醒过来,她两手抓着门框,想要爬出去。
徐烟?
急匆匆要闯进来的男人看到他,吃惊的喊了一声。
徐烟仰头看去,是个扎着马尾,半边头发花白,一只胳膊掉在脖子上的人。
徐礼?
他看上去沧桑不少,但人瞧着还算整洁。
徐礼边上还跟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头发染成黄色,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徐烟。
认识的?
他捅了捅徐礼的胳膊。
徐礼没说话。
徐烟往后缩着,胳膊够着要将电梯门关上。
那黄毛跳了进去,抓住徐烟,把人拎了起来,捏着徐烟的脸瞧了瞧:瘦了点,脸蛋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小叔叔!
徐烟急唤了一声,她对徐礼没有任何期待和好感,可她现在的处境,只能希望他看在她过世父亲的份上,还能讲一点血脉亲情。
黄毛夸张的掀着眉毛,看向徐礼:小叔叔?这是你侄女?
徐礼走过来,把徐烟从黄毛的手里拉过来:你想女人想疯了,没看到她肚子都大了!
黄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徐烟的肚子微微鼓着。
没好气的呸了一声,他扭过脸去,站没站相的靠着角落。
徐礼让徐烟靠在边上,他挡在她面前。
两人不说话。
徐礼想到五年前的那些照片,他还是有点愧疚心的。
烟儿,你这五年,过得还好吗?
徐烟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支撑着:小叔叔觉得,我会过得好吗?
徐礼心虚,不说话。
她让他卖房子还债,他把徐家的宅子卖给郁南行;他为了还债,把她卖到wUw去;他更跟人合作,拍下了跟她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徐烟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跟他翻旧账的时候,她要离开这家医院。
隐忍着,徐烟问:小叔叔现在在做什么?
黄毛立即凑过来:我和你小叔叔合伙做生意,这个生意,不要本钱,只要你把腿张开,钱就来了,虽然你怀了孕,可有的男人他就喜欢玩大肚子的女人,小美人,只要你肯跟我们合作,我保证财源滚滚来!
徐礼底气不足的喝道:说什么呢!
黄毛嗤了一声:你别横!等讨债的把你另外一只胳膊砍断,我看你死不死!
徐烟没想到徐礼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她两只手抓在一起,不敢说话。
黄毛见状,不管徐礼,伸手就往徐烟身上去:瘦是瘦了点,小美人,你这脸蛋,长得真不错啊
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他说着,把嘴都凑了过去。
那咸湿的味道冲徐烟的鼻子涌过来,徐烟肚子里一股酸水往上冲,她忍不住,抬手一把抓在了黄毛的脸上。
黄毛嗷叫出来。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徐烟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黄毛吃了痛,一把抓住徐烟的头发,把人往后拖。
徐烟哭喊:小叔叔!你看在我爸的份上!救救我!
徐礼到底还有几分人性,他伸手来抓黄毛。
徐烟头皮一松,她咬破了唇,逼着自己往外跑。
一头撞到了停车场,正要开车的男人怀里。
徐烟鼻子被撞得麻木了,急切的抓着男人的领子,哑着嗓子:救救我!先生你救救我!
仰头,看到那人的脸,徐烟心咯噔了一下。
黄毛和甩开徐礼跑了过来。
徐烟害怕、恐惧,慌张得站不住脚。
她爬到了车上,哀求望着车门外的男人。
徐楠终于上了车。
将门关上。
黄毛跑过来的那一秒,徐楠将车子猛开出去,黄毛被刮到了胳膊,一个旋身,被车身甩脱了出去。
徐烟心惊肉跳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情景,车子开出去很远一段路,她才敢松一口气。
去哪里?
徐楠问。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他的声音,徐烟有点被吓到。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没有地方可去,她,无家可归。
徐楠一个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那就下车。
徐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厌恨她。
楠楠。
她忍不住哽咽:你就这么恨我吗?
或者,你想让我感激你?徐楠冷笑,害死我的父母,害死我的孩子,徐烟,你哪儿来那么大脸,还想让我别恨你?
知道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亲弟弟,恨她啊!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徐烟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胳膊,徐楠把手一抬,避开了:别碰我,我嫌脏!
徐烟眼泪滚了下来。
她颤抖的手,往后缩:楠楠,你不要姐姐了吗?
徐楠唇拉平成一条直线,他抓着方向盘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隔了一会儿,他说:徐烟,是你把我们一家人害成今天这样,不是我不要你,是你背叛我们一家。别想我会原谅你。我恨不得你永远不要再出现。
他说:你离开北城吧,再也别回来。这个地方,你不配留下。
嗓子像被塞了一把大小不一的砂砾,磨得难受,火辣辣的疼,心口抽搐,几度喘不上气来。
徐烟找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如果我离开,不再出现,你会不会没有那么恨我?
徐楠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眼睫毛往下拉,遮住了微红的眼眶。
他说:别再妨碍我的人生。
心里有什么瞬间分崩离析,痛得她抽搐难忍。徐烟轻轻闭上眼睛,她点头,咽下舌尖涩苦:好,你让我走,我答应。
她睁开眼,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小小的一团婴儿时,用了全幅注意力。
她说:那你答应我,别被肖潇利用,别为了她伤害你自己,保护好你自己,否则我会回来,哪怕你再厌恶我,我会回来。
徐楠不以为意的勾着唇笑: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因为,这都是你欠我的。
他说完,忽然推开车门,把徐烟一把推了下去。
车轮卷起尘土,掀翻在徐烟的脸上、身上。
她手肘和手掌都是擦伤。
疼吗?心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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