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血从身下涌出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郁南行视线所及,都是血海。
他两三步过去,从血泊里将人抱了起来,一路往医院里跑,他眼中的慌乱清晰可见。
肖潇跟在他身后,看他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垂目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心里嫉恨得要死。
抬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术室的红灯,她暗暗祈祷,徐烟能死在手术台上。
走过来,她微微的喘了一口气,好演出体虚身弱,还没有从中毒之后的虚弱里缓过来的样子。
郁哥哥。
郁南行站着没动,像是没听到她在喊他。
肖潇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才再度开口:南行。
你别太担心了,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治徐姐姐的。
他还是没说话。
肖潇恨不得冲进去,直接一刀了解了徐烟这个祸害。
但是不行,徐烟该死,但不是死在她的手上,至少,现在不能。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砰一下,有护士从里边出来。
郁南行上前,还未开口,肖潇抢先问道:医生!徐姐姐她怎么样?
郁南行看了她一眼。
孩子保不住了,大人失血过多,脑部受到撞击,我们医生现在正在全力救治。
肖潇嗓音里带了哭腔:求你们救她!一定要救她!
那护士安慰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就匆匆去忙了。
肖潇心如被虫蚁啃噬似的,却不能够发作。还要做出善良模样。
她伸手紧抓住郁南行的胳膊,嗓音虚弱,似还透着几分诚恳:郁哥哥!我想进手术室帮忙!徐姐姐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你说,我进去陪她好不好?
郁南行眸色极深的看着她:她那么对你,你何必。
我知道,徐姐姐她毕竟是你的妻子。郁哥哥,我当年能从山里出来,都是因为芳芳姐,她走之后,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想要报答你们。
郁芳芳三个字,是郁南行隐藏最深的痛,如跗骨之蛆,经年不得好。
肖潇很清楚提到这三个字,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看到郁南行望着手术室的目光顿生了冷意。
他道:她不配!
郁南行的脸色一下阴沉下去。
是啊!他怎么能心软?怎么能对仇人的女儿起怜悯之心?她不过是他报复路上的棋子!
郁南行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收拢起来,气质变得跟平常阴冷疏漠。
说完,郁南行转身就走。
肖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眯了眯眼睛。
这时,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有护士急匆匆出来。
肖潇把人拦住:里面怎么样了?
那护士道:伤者大出血,需要血浆。
肖潇嘴角往上扯着,那笑有点阴冷:我也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我去帮你跟血库说。
那护士道了一声好,又马上转了回去。
肖潇仰头看了一眼手术中三个字。
徐烟,你今天,必须死在这儿。
离医院不远的巷子。
两边墙上都是斑驳的青苔,一辆车,在巷子入口处停了下来。
男人修长的腿,从车上迈了下来,巷口唯一一点点的光,都在他弯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被他给遮挡。
他的脸半隐在阳光下,半隐在阴暗中,气场强大,带着点阴郁,令人不寒而栗。
跪下!
阿奇一脚,踹在巷子里,靠墙站着的那畏缩男人腿弯处。
那畏缩着的男人一个跟斗,摔倒在郁南行的脚下,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养得比女人还细白的那双手,现在战栗的抠着地上的青砖,抖得还筛糠似的。
他是徐烟母亲现在所在医院的主任,也是徐烟母亲的主治医生。
郁南行把人转过去,并没有泄露消息,但徐烟的那通电话,郁南行通过监控,查到了他头上。
徐夫人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阿奇手肘猛的一击,那男人就趴倒在了地上。
那人不说,埋着头,还想死撑。
郁南行点了一支烟,烟雾攀升的影子,投射在一旁斑驳的情态墙壁上。幽幽缓缓的往上攀升,烟味传到了男人的口鼻中。
他咳了两声。
下一秒,便蜷缩着,开始抽搐。
他有气喘。
阿奇显然没有想到,谨防的站在一边,抬头往郁南行那儿看去。
男人一边抽搐,一边去掏口袋里的药瓶。
刚调出来,在地上滚了两下,一只穿着棕色皮鞋的脚,踩在了那药瓶上。
男人痛苦的仰头往郁南行那儿看过去,抖得说不出话来。
眼中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郁南行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半蹲下来,面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他眼中没有一点波澜。
冷得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说,还是死?
他语声很淡,淡得好像下一秒,就能像吹散烟灰一样,让眼前这个男人结束生命。
那男人终于害怕得疯狂点头,嘴里发出来的音,断断续续,是不连贯的音节:说!我,我说!
郁南行眉目未动,眼中却有一丝对男人的鄙夷。
将指间的烟蒂碾碎在男人身旁,捏了那个药瓶,拎着,晾在男人眼前。
男人见状,忙爬起来,抢了过去,立即往口中喷了好几下。
缓过劲儿来,他浑身大汗的坐在地上,也不管肮脏与否。
死里逃生的恐惧,令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
郁南行,这个男人就是北城新拔起,迅速当上首富的郁南行。
太可怕了!
是,向乾!向家的少东家,他打听到我这里来,我才告诉他,徐夫人的下落!
男人喘息着,声音还留着颤音:郁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向乾他让人跟踪我,拍到了我和外边那女人过夜的照片,我老婆还怀着孕,马上就要生了!我不敢!是他要挟我!对!就是他要挟的我!
向乾。
徐烟曾经的未婚夫。
还真是,情深义重。
郁南行原本没有波澜的眸底似掀起了一道阴风,他眼睫微垂,压下了那阴锐的锋芒。
跟阿奇道:你来处理。
阿奇应了一声是。
他从巷子里走出去,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郁南行手里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每一根指尖,丢了出去,他面无表情的坐进车中。
肖潇在这所医院工作了有一段时间,避开监控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站在手术室的门外,她仰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的红灯,目光闪了闪。
手术室里的人被她以主任急召的借口弄走了,手术已经结束,只要把人推回病房就行,这件事,由她来收尾。
而徐烟,注定,回不去病房。
徐烟打了麻药,却并没有完全的昏睡过去,头顶上的灯光闪着刺目的光,她能看到身边影影幢幢的人。
鼻端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都很浓烈。
她的记忆并不清晰,可是还记得事发时,那辆大卡车急冲而来,车上人莫名熟悉的一双眼睛。
那人戴着口罩,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精准的看着她,根本不像是意外,反而像是故意!
有人算准了她在那个时间点会出医院大门,是特意来取她性命的。
可是,是谁呢?
孩子!
车祸的记忆猛然回到脑中,徐烟挣扎着要去摸自己的腹部。
她视线忽然变得清晰。挣扎着想动的那只手,被猛的一把力给扣住。
有一张半戴着口罩的脸,出现在眼前。
手术的光打在她脸上,阴森可怖。
是肖潇。
徐烟心头一紧,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无法动弹。
醒了?
对肖潇的恐惧,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徐烟要还有七分糊涂,这会已醒了九分。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来声音。
肖潇的脸被手术灯照得诡异狰狞。
她半弯着腰,阴影拉长,鬼魅般扯着嘴笑:你的命真大,被撞成那样,也没死,只是没了孩子。
徐烟挣扎,想要抬手抚一抚自己的小腹,郁南行虽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毁了她一家人,可孩子那和她血脉相连的骨肉,是她期待了一年的期望,没了
悲哀绝望涌上来,徐烟眼中都是泪。
很难过吧,一个孽种,让你留了这么多天,你也该知足了。
哀痛得眼泪直掉,无法动弹的女人抽搐着双肩。
说不出话的咽喉处发出困兽一样的痛哭,撕心裂肺。
她的心空了,被人开肠破肚,生生掏了出去。
肖潇笑得更加肆虐:想死吗?
下一秒,她笑容收起,眼神狠辣:不如,我成全你!
她抬起手中的手术刀,寒光闪烁,锋芒刺眼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