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程御川的手掌干燥温暖，轻轻摸了下苏瑾的脸颊，声音十分轻柔。
“嗯。”苏瑾点了下头，眼眶有些湿润，站起来拉住程御川的手。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远处城市的霓虹灯隐隐约约的闪烁着。
现在正是年轻人的狂欢时间，在这混杂吵闹，灯红酒绿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一个花季少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间。
晚上的夜风有些凉，苏瑾的头发被轻轻吹拂着。
姐姐还没有走，站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正在举着电话，声音很小，要不是看到她的嘴型在动，苏瑾根本不知道她在打电话。
苏瑾现在心里很是复杂，虽然她不喜欢妹妹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但这个凶手毕竟是冲着她来的，妹妹是无辜的，却阴差阳错之间替她丧了命。
她回眸看了眼程御川，程御川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是插着兜站在原地，轻轻冲她点了下头。
姐姐讲完电话后，转身准备离去，却一眼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苏瑾。
“有事吗？”姐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面无表情的望着苏瑾。
苏瑾有些忐忑，手指在掌心轻轻搅动着，咬着嘴唇，半晌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姐姐作为妹妹的亲人，对她一定是怨恨着的吧，如果不是苏瑾，妹妹肯定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所以不管姐姐如何骂她，苏瑾都能接受，这都是她应得的。
苏瑾低着头，有些不敢和姐姐的视线对上，她害怕看到姐姐眸中对她的怨恨。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姐姐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可能对于你们来讲是件悲伤的事情，但对于我，却是让我开心的事。”
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答案，苏瑾顿时诧异的抬头，正好看到姐姐唇角那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姐姐站在阴暗处，手上还拿着妹妹下午背的挎包，她很坦荡的与苏瑾对视，眼眸清澈见底，说出的话却令人忍不住寒毛乍起。
“你知道吗？对于一些人来说，死了要比活着强。”姐姐笑着说道，忽然间凑近苏瑾耳边，声音低沉，宛如恶魔的低语：“我妹妹，肯定很感激你呢。”
直到姐姐渐渐走远了，苏瑾还没有缓过神。
感觉从出生到现在的三观彻底受到了冲击，她望着姐姐的背影，迟迟移不开视线。
什么叫妹妹会很感激她？
死了要比活着强，难道妹妹活着经历的痛苦居然要比死亡这件事都严重吗？
联想到姐姐下午在鬼屋说的话，苏瑾感觉脑海里涌现了很多思绪，但缺少最关键的线索，因此只是一团乱麻。
冯晓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沫沫呢？”苏瑾坐在车上，忽然间想起还没看到沫沫。
“我让手下把她送回家了。”程御川坐在前座，只留个苏瑾一个背影。
“累了就睡一会吧。”他回过头补充了一句。
警察局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苏瑾接连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精神一直紧绷着。
听到程御川这句话后，苏瑾感觉困意顿时席卷而来，她躺在后座上，眼皮愈发的沉重，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程总，这件事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苏小姐应该也明白了，这次的凶手是来找她的。”冯晓从后视镜上看到苏瑾已经沉睡过去后，才开口轻声说道。
“查，那个鬼屋的老板要重点查。”程御川的面色有些凝重，直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
倘若苏瑾真的按照对讲机里的指示躺在了那个布置了陷阱的棺材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程御川只要一想到苏瑾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事，就感觉一阵后怕，心里涌出一股暴躁，想要将所有东西都毁灭的那种暴躁。
冯晓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道：“需要派人保护苏小姐吗？那个凶手要是知道苏小姐意外逃脱，肯定会再次下手的。”
“把程家派来保护我的人分给阿瑾。”程御川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程御川在程家掌权，因此身边有很多程家的精锐手下保护着。
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有些甚至从小便被送去训练，只为了保护程御川。
现在程御川居然毫不犹豫的便把这部分人分给了苏瑾，冯晓心中其实是有些震动的。
程御川宁愿自己承受风险也要保护好苏瑾，足以看出苏瑾在他心中的地位要比任何人都高。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冯晓跟了程御川这么多年，也见过了程御川身边的女人，苏言就不提了，就拿安笙来讲，他都没见过程御川提出这个要求。
也许苏小姐将来真的会成为一辈子站在程总身边的那个女人，冯晓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到了楼底下，苏瑾还在沉沉的睡着。
“要把苏小姐叫醒吗？”冯晓拉开车门，问了一句。
程御川看了眼后视镜，苏瑾正睡得很沉，他有些不忍心。
于是直接下车弯腰将苏瑾轻轻抱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沫沫已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
程御川将苏瑾抱在卧室的床上，拉开衣柜找出了苏瑾日常的睡衣，屈膝将苏瑾的鞋脱掉。
正准备轻手轻脚替苏瑾换衣服时，却见苏瑾忽然眉头紧紧蹙着，惊慌地叫道：“别过来！”
像是在做着什么恐怖的噩梦，呼吸渐渐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忽然尖叫着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程御川有些错愕，立马将睡衣放到一边，坐在床边将苏瑾抱到了怀里，轻轻拍着苏瑾的背：“别怕别怕，我在呢。”
苏瑾脸上还带着梦里的惊慌，喘着粗气，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迟迟缓不过来。
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刚刚那个可怕的噩梦。
程御川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瑾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了下去。
其实整件事情发生以来，苏瑾表现得一直很平静，就算有惊慌和震惊也都没有流于表面。
在警察局录口供也是，除了最后被老警察逼问的有点烦，回忆场景时一直带着一种理性客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