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和夏柠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渐渐成型，钱总监对任超的针对，任超眼中露骨的恨意，以及当初钱总监为何要借给一个几乎陌生的职员这么大一笔钱。
苏瑾的脑子飞速旋转着。
突然，只听下面的侍者开口道：“两位小姐，你们没有心仪的宠物吗？”
那语气带着怀疑。
苏瑾的手指抖了一下，心里有些紧张，她只顾着留意钱总监的反应，却忘了自己选宠物，在这种场合完全是大忌。
所有人都在看她们两个，夏柠的脸色苍白的不得了。
苏瑾却突然笑着开口：“来这里只是找个乐趣，现在发现没有感兴趣的，我还是喜欢魁梧一些的。”
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侍者有些无语，这些大小姐就喜欢到处凑热闹，但心里的怀疑却散去了：“那我给您重新换一批人。”
苏瑾和夏柠只好硬着头皮选了两个八块腹肌，强壮无比的男人。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今天的一切千万别被程御川知道了，不然她就完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调查完了，苏瑾也没有继续留着这里的必要了。
她将男人带回房，找个由头将他狠狠骂了一顿，声音大的仿佛能将房顶掀了，惹得侍者都来低声劝着她。
苏瑾把一个蛮横无理的富家小姐演得十足的像，她又骂天骂地，最后仍不解气，拿起包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侍者跟在她身后赔着笑，说下次一定不会再让她不满意。
两个人走到酒吧门口，天色已经很深了，路上的行人都很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出不来了呢。”夏柠拍着胸脯，半晌亮着眼睛看向苏瑾：“不过你太厉害了，居然想出这种办法出来，我还以为这么闹那些人会把我们绑了呢。”
苏瑾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自己真正的状态。她低头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来这里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怎么惹得起。”
夏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垂着眼：“唉，我一直都想挣钱能买个房子，帮我弟取个媳妇，手里的钱怎么也不够用。但没想到有钱人居然把钱用来做这些肮脏的事情。”
她苦笑了一下：“你说里面那些男生这么出卖尊严会开心吗？”
她们两个都想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些参加选修的小男生身上穿着半透明的纱质衣服，跪在地上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接受那些有钱人的评头论足。
远处灯火蔓延到黑暗尽头，路上车水马龙，轻柔的夜风吹扶着苏瑾的黑发。
她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笑了下：“都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有人选择站着挣钱，有人选择跪着挣钱，各有各的难处，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
说白了，大家都是在尘世间为生计奔波的可怜人罢了。
夏柠站在马路边，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向来有些自卑的身板此刻挺直了。
她指着西边一个高级小区，那里住着的都是富商大户：“我一定要在那里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苏瑾第一次在夏柠眼中看到野心。
谈起梦想的她整个人仿佛发着光，夺目极了。
也许是小时候苦惯了，住着几十平方米的家，一双鞋子能穿一年，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给弟弟，夏柠从来没有体会过有钱是什么滋味。
她想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还想要权，能在所有人之上的权。
苏瑾没有嘲笑夏柠，反而勾着她的肩笑得坦荡：“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夏柠含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已经调查的很清晰了，苏瑾心里有了基本的眉目。
第二天下班后，苏瑾直接去找了任超。
任超还是那幅样子，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回家，只有他在慢吞吞的画着设计稿。
苏瑾坐在任超旁边，看到所有人走完后，才开口问道：“钱总监是不是骚扰过你？”
任超停了这句话，手里的铅笔顿时一抖。
苏瑾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我知道，你害怕把事情说出来了后钱总监报复你。”苏瑾声音轻柔：“他确实有钱有势，但我也有背景。”
任超抬头看着她。
苏瑾指了指天，说了一个字：“程。”
任超虽然在公司不和别人来往，但也听说过有关苏瑾的流言，说她和程总其实有不正当关系。
他握着铅笔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渐渐泛白，指甲都深深刺到了皮肉里，他却像不知痛一般，毫无察觉。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钱总监是个gay。”
那些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瞬间浮现在眼前。
任超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刚来公司的时候，钱总监就看上我了。他让我陪他上床，但我又不喜欢男人。”
“我不屈服，他就在公司一直为难我。那个时候我已经计划着要离职了，没想到我妈突然被查出了癌症。”
“我付不起手术费，他来找我，说可以帮我，只要我陪他上一次床。”
任超勾了下唇角，漆黑的眼中是死寂很绝望：“我答应了，然后他不仅没借给我钱，还拍了我的床照来威胁我。”
“我母亲病重，没几天了，他才慢悠悠的把钱拿过我，我去交钱的那一天早上，他还不放过我，在家里羞辱我，等我赶过去时我妈早就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用纤细修长的手捂着脸，指缝里缓缓渗出了泪水：“医生说我妈最后的时候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死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
任超的声音里有着深深地绝望和恨意。
苏瑾沉默无言，就连她这个旁观者听着描述都感到深深地无力感，更别提当时青涩的任超了。
任超捂着脸哽咽着。
苏瑾坐在他身边，无言的陪伴着他。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钱总监居然可以这么恶毒，他明明不缺钱，却趁任超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最后也没有救任超母亲一命。
“你不去别的组是因为你的照片还在他的手上吗？”苏瑾问道。
任超轻轻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些事我会替你解决的。”苏瑾拍了拍他的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画好设计图，毕竟将来可是要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