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月城,利欧就想着埃文给自己信件之时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很重要,但不喜欢穿着厚重的棉布法袍长途跋涉。劳累不算什么,只是他接受的是埃文的命令。
有时候,他告诉自己兴许会在旅途中碰见哪个贵族家的大小姐。他认为:在路上,若能与一个貌美女子一起结伴该是多么美的事情,绝对比单纯的听从埃文的命令强多了。
渐渐地,利欧心中的苦闷催生出了不情愿。什么为了望月平原而行动起来、什么让西尔弗与魔龙帝国无法触碰望月平原,这些对于利欧来说都是遥远的事情。最后,他给自己找了个更加现实一些的理由作为动力,那就是埃文也有失去傲慢之时。
没想到,埃文竟然也会求人……这一点,令利欧着实高兴。他想,既然埃文需要帮助,那就把事情做好吧。而且,他还自言自语:“信中的内容,真是让我惊讶。我都开始怀疑埃文是不是比我大一岁了,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还是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
利欧本来打算让苏珊与自己一起前往凤焱城,顺便探听有关格洛里的消息,但是被埃文阻止了,因为苏珊很疲惫。
在路上,没有碰见什么貌美的姑娘,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这样,利欧到达了伊斯特营地。他让马吃饱肚子,而自己在营地转了转。他想在这里歇会,顺便碰碰运气。他想,或许能遇到知道格洛里等人消息的游商。如果打听不到,就看看游商的货物;总会有售卖稀罕物件的商人,比如从古迹中挖掘出来的兵器。尽管利欧是一名法师,但还是想要一把剑,因为格洛里让他在这方面迷惘了;利欧想要比格洛里强大,而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不容小觑的神雷法师。
“瞧瞧,是一名法师。”一名游商经过这里,他对其他同伴说。
游商的话,提醒了利欧。“对,我是一名法师,我为什么要去学习剑术呢?我真蠢,竟然迷失了。”利欧冲着说话的游商耸肩。他准备上前搭话,因为游商来的方向是月光之河以南。“有其他的货物吗?”他问。他顺便看了看游商的货物,还用手去触摸,一副要买东西的样子。
“嘿,伙计,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你看起来可不是要买东西,而且你确定你要成为一名修习剑术的法师吗?”游商说。他打量利欧的穿着,一眼就知道是望月城的贵族。“这么厚实的棉布法袍,还有丝线的修边,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去哪?而且那些修习剑术的法师又有几个能出类拔萃呢?术业要有专攻啊。小伙子,你可不是望月城的领主埃文?范,更不是月下恶魔。我叫艾伦?本森。你呢?”他说。
“瞧,一个话多的游商。”利欧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然后,利欧不高兴地将手指从正在触摸的剑刃上挪开:“你可以叫我利欧。可是,你这话可不幽默,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如果能告诉我一点事情,我会很乐意原谅你。”
“你想打听什么事情?你最好也告诉我一件事情,这很公平,因为你不打算买我的东西意味着正在耽误我的时间。”艾伦放开推车的把柄,然后用麻布遮好商品。
“交易达成。那么,你们遇到过一个身穿蓝白相间铠甲的剑士吗?或者,一个打扮相似的骑士?”利欧直接问。这些游商眼力这么尖锐,希望他们能有我想要的消息,他想。
“蓝白相间?”艾伦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没见过这样的打扮,却见过散发这种光芒的魔法;而且记忆犹新,也是自己不想回顾的往事。难道,他是与那个少年认识的人?他想。那么,盖尔呢?还活着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他们。想要祈求他们的原谅,可是我一直没找到他们。
“怎么了?你是不是见过?”利欧纳闷地说。
“格洛里?卡洛斯……”艾伦不经意地嘀咕。接着,他抬起头看着利欧。“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跟我说说,或许我知道。”他补充道。
利欧一惊。这个游商竟然知道蓝色星辰的名字?他面露惊喜又紧张的神色。“就是他,人们称他为蓝色星辰。你见过他吗?”
“我……我确实见过他……至于,他是不是蓝色星辰,我可不清楚。”艾伦吞吐地回答。这让利欧跟着皱起眉,因为艾伦的语气实在让人听着不好,还让他朝更坏的地方想。
就在利欧感觉格洛里身遇不测之时,艾伦又开口了。“我很抱歉,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在找他们。最初的时候,我就是从枫林镇与他们告别的。但是关于蓝色星辰,我听到了一些传闻,都是有关他独闯偃月峭壁的;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而且不止一次去那边。”他说。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传闻?说来听听。”利欧琢磨了一下。
“蓝色星辰在偃月峭壁救走了一名守序族的魔女。如果他就是你所说的格洛里?卡洛斯,那可真是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好人,他可是曾经救了伊薇特的人。至于那名叫露娜的魔女可是一个恶魔,钟爱嗜血,还喜欢将人变成玩偶。”艾伦用难于言表的语气说。
利欧不禁怀疑:“这都是真的?你能确定吗?”但是,一个碰巧遇到的游商怎么可能会是魔龙帝国的奸细呢?
艾伦收起对露娜的恐惧。“我是听说的。偃月峭壁那边,不就是事情的发生地吗?那里的人总不能睁着眼睛说谎话吧?”艾伦说。
利欧始终无法相信。一个信仰坚定的人,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呢?他想。他打算问清楚,直到理清所有的一切。另外,他还为格洛里的伙伴们感到难过,他想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也算是一份友情的回报;当然,这也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困惑。
“你还知道些什么?最好,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利欧的声调渐渐提高。他无法让自己安心。
“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但我也对他很失望,格洛里?卡洛斯竟然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那天,他去偃月峭壁,杀了很多信徒与骑士,还包括夜幕教会的主教德鲁。主教德鲁本来打算抓住这个坏家伙。但是,他很幸运,轻易就把德鲁的魔法挣脱了,还把绑在祭坛上的魔女救了下来,”艾伦很失望地说,“我对他救下伊薇特本来是挺感激的,但是在你这里确定了他就是蓝色星辰之后,真是失望极了。现在,那魔女逃走了,这也是我在犹豫之后,决定离开望月平原的原因——变成玩偶,想想就可怕。到现在为止,记录着暗之月女罪行的碑文还深埋在翡翠城之下啊。”
利欧听愣了。他扫视艾伦身旁的商人,就像在问这些话是不是真的。而这些商人也都盯着利欧,露出刻薄的目光,仿佛格洛里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艾伦?我们得走了。呆在这里不安全,而且我们只是商人,多管闲事可不是我们的活儿。”其中一名商人说。他有些害怕利欧,而且像利欧这样的贵族是不应该独自四处走动的,尤其是在这种说不定哪会儿就要丧命的情势下。他见艾伦没反应。于是,他又说:“这人可是一个贵族,哪像我们,我们只能冒险挣钱养活家。跟他搭话,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了。艾伦,你懂我的意思吗?”
“伙计们,等等。我还没问他呢?这可是一笔交易。”艾伦盯着利欧,生怕利欧有什么大的动作。而且,他还把手推车往一旁推了推,就像是躲强盗或者碰瓷的。
“好吧,你问吧?我一向保持交易的公平,诚信可是做人之本。”利欧说。很快,他习惯了游商的眼神与做法。他可是一名巡逻官,还与各种教徒打交道,所以可以很轻松地面对这些问题。
“蓝色星辰有其他的伙伴吗?呃……我是说,一个叫盖尔的人,他还活着吗?”艾伦问。他说话的样子算是轻松了点,但还是看似紧张。他那双眼睛,一直不停地闪,而且从来不肯离开利欧的脸。
利欧闭上眼睛,呼了口气。“我也很抱歉。”他故意这么说,就像在跟埃文赌气的时候一样。其实,他想整一下这个处处提防的游商。利欧自认为自己一个好人,对于每次打听事情就被当做坏人的事情而纳闷。他气不过,就是想要戏弄一下,以此来嘲讽——因害怕而胡乱猜疑,被他们当成了习惯。
“怎么?你见过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他的侄女呢?对了,她叫伊薇特?斯蒂芬妮,一个极其善良的女孩,而且很勇敢。”艾伦一口气说完。但是利欧可没想要嘲笑,他知道朋友之间相互关心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很温馨。所以,利欧还是努力在回忆中搜寻名叫盖尔的人。
“盖尔?我真的很抱歉,我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我会为你的朋友送上祝福,也很希望他平安。可是,你所说的伊薇特?斯蒂芬妮,也就是格洛里?卡洛斯的恋人,我很不幸地告诉你,她过世了。”利欧语气逐渐变得沉重。关于伊薇特,他是从格洛里的伙伴那里听来的,也就是苏珊所说的。
艾伦与利欧一起沉默,仅仅是因为共同的悲伤。至于那些眼神不同的商人,也跟着垂下头,表示同情。
“格洛里是一个好人,你得相信我。”利欧解释道。
“希望如此,不然伊薇特可是很伤心,而盖尔也一定如此。”艾伦安慰道。
“祝你们旅途愉快,而且我得出发了……希望能碰到格洛里。”利欧绅士般地鞠躬。
利欧认为格洛里想要寻求帮助,就得从偃月峭壁前往望月城。如果想要避开麻烦,格洛里只能途径月光之河的沿岸,再经过伊斯特营地。过几天就是年末的河祭,他觉得或许能碰到格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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