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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然猜对了,王瘸子的老婆就是被霍秋红怂恿卷钱逃跑的。
霍秋红自以为做得隐秘,可尖嘴老太婆在医院闹完事回去后,心里就留下了个疙瘩。
她的第二个媳妇,找的时候匆忙了些,但是却非常软弱,被打从不敢还手。卷钱跑路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做不出。
她一直在查,儿媳妇到底跑哪儿去了。结果查出来,在她逃跑之前,一直和一个女人暗中来往。
目击者都不认识那个女人。有人说,看相貌体形,似乎不是他们这片地方的。
她调查到这,就已经放弃了。人海茫茫,她上哪儿去找个陌生女人去?
但在医院见到霍秋红之后,她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女人该不会是和霍秋红有什么关系吧?
等她往这方向查,就发现了眉目。和儿媳妇走近的女人,是某个村子已经回城的知青,而这名知青和霍秋红关系很好。
虽然没有证据,但尖嘴老太婆已经自己在心里单方面下结论了,儿媳妇卷钱跑路的事情,就是和霍秋红有关。
霍秋红自那日到了医院后之后,天天往医院跑。
她不想看到王瘸子一家,但是朱不宇这根金大腿,她不能放弃。
她每次到医院,都是以探望紫红和子然为由,次数多了,慢慢和小宇就搭上话了。
当然,为了收买人心,她每次谈探病都手不落空,带了不少吃食。
在大伙普遍缺吃的这个年代,也不知道霍秋红是怎么能弄到各种各样的食物。
有野鸡汤、艾草果子、地蛋、野蘑菇、干枣子……
她每次带来都是心在滴血,她弄这些东西花了老大功夫。她最想讨好对象是朱不宇,可是在给朱不宇之前,必须先给钟紫红和钟子然,朱不宇只能是顺带的。
钟子然每日看着霍秋红憋屈的模样,胃口大好,甚至能多吃一碗饭。
有霍秋红拉仇恨,王瘸子看钟紫红的眼神终于正常多了。再加上听到母亲的怀疑,他对霍秋红更是恨得牙痒痒。
病房里气氛怪异,霍秋红每天按时报道,但钟子然和钟紫红已决定要出院了。
在他们兄妹出院前,公安找到了他俩,希望他们帮忙照顾小宇几天。公安局那边已经找到可能是小宇父亲的人了,正在做进一步核实。
公安和钟子然说话的时候,小宇满心期盼,可怜巴巴地站在旁边。
钟紫红舍不得这小孩,拉了拉哥哥的衣摆。
钟子然看向妹妹,她眼里的哀求如此纯然,让他没法拒绝,只能带了个跟屁虫,回村里。
他们出院这一日,霍秋红如往日般来了。
她还以为是最后一次光明正大来看小宇,正烦恼以后该找什么借口看小宇,甚至帮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听公安说,让小宇去钟家兄妹家中暂住。
她心里兴奋,如此一来,烦恼全解决;但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愤怒,为何什么好运都在钟紫红身上,她只能借光?
钟子然的余光看到霍秋红眼里闪过的复杂光芒,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霍秋红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钟子然的脑子已经开窍。这当然是有赖于妹妹、院长的父亲、小宇他们的掩护。
院长的父亲是和钟子然他们同一天出院的。
“你们仨都不在了,病房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不回去还呆在那儿干什么?”
院长的父亲边说,边把还剩下大半的麦乳精塞到钟子然怀里,“这东西太甜,我不喜欢,你带回去,和你妹、小宇分着喝。”
院长父亲是真的喜欢钟家这俩孩子。
也幸好有这俩孩子,帮他那不争气的院长儿子拉拢了钟护士长。
钟护士长人缘好,拉了不少中立的医生,最后他那儿子才能斗赢副院长,拔掉了单位几颗蛀虫,医院运营得比以前更好了。
钟子然没有拒绝,以姑姑和院长的关系,若拒绝了,才是客气。
不过,这罐麦乳精可赚足了王瘸子、他那一双儿女和尖嘴老太婆的嫉恨。
院长父亲每天泡上四杯麦乳精,他、小宇、子然、紫红,一人一杯。
四人在病床排排坐,人手一杯麦乳精,香喷喷甜蜜蜜。
只王瘸子没有,每次都是干看着。任由他那一双儿女怎么舔嘴巴想喝,任由尖嘴老太婆怎么拐弯抹角讨,院长父亲都无动于衷。
他们的谈话,在霍秋红走过来的时候,停了下来。
钟姑姑把侄子侄女们送上公交车就离开了。
她此次站对队,努力工作,年底大概率能评上先进。那来年就可以顺利升职,所以现在每一天都非常忙碌。因此,也就只能送他们上车,若是以前,一定会把他们都送到家门口才放心的。
“钟爷爷感冒了,钟奶奶得照顾他,没法来。我特地跟大队长请假来接你们的。”
霍秋红已经是第三次表功了。
她说这话,还不忘帮小宇找到位置,安排好。
她的殷勤在体贴妥熨和热情大方之间,度把握得很好,若小宇不是事先先认识了钟子然和钟紫红,肯定已经被她拉拢过去了。
“秋红姐,这样真的太耽误你了。”
钟紫红脸颊微红,她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若按照以往,霍秋红是她准嫂子,她还没那么介意。
乡下里,大家都是有来有往。亲戚间,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可是现在,家里要解除婚约,再麻烦她,就不大好意思了。
霍秋红豁达大度,“我们之间什么关系,用不着那么客气吗?”
她一副助人为乐的大姐姐模样。
这趟车是通往村里,十里八乡之间,虽然并不是谁都认识谁,但多多少少有些面熟。
况且霍秋红和钟家兄妹长得都挺标志,注意的人不少。
“真是个好姑娘!”
坐在前排的几个老太婆嘀咕道。
钟子然听到了她们的话,淡定自若地瞥了霍秋红一眼。
真是会装。
回到村里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大队还没有下工,他们一行四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算是回来了!”
“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紫红真是好样的,亏得她提供的草药样子,我们才多了个进项。年底评先进,肯定要投她。”
“那是真命大,被老虎追,掉下悬崖都没死,少不得说今后得有多少福呢!”
“不过,走在秋红紫红中间那孩子是谁呀?”
“没见过。”
……
众人纷纷跟他们打招呼,但嘴皮子也没停下来。
钟子然他们走了老远,还能听到的他们的议论声。不过,他们中谁都没有跟这四人唠嗑要解释的想法。
子然和紫红刚从医院出来,伤口还涂药的涂药,绷带的绷带,行动不便,看起来伤势严重。大家都懂礼,也不缠着他们询问,放他们回家。
等他们到了钟家,钟家大门敞开着,钟老头就坐门口,叼着水烟袋,手指搓了搓烟丝,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钟老太的声音还从屋内传出来,“老头子,你闻闻味道就好了,可别给我偷吸!”
钟老头“哎”了一声,回答得极乖巧。
“爷爷!”钟紫红叫了一声,钟老头从乖巧讨好媳妇脸,迅速变成了钟家顶天立地老汉脸。
“回来了?” 他嘴巴比较木讷,明明是特地坐在门口等孙子孙女的,可现下却一副像是无所谓的模样。
钟老太在房里听到声音,激动得赶紧出来。
“哎哟,我乖孙可回来了!”
钟老太喂鸡到半听到声音,急匆匆出来,鸡食盆都还提在手上。
子然在霍秋红看不到的地方,朝她点了点头。
钟老太笑嘻嘻,孙子孙女怕她累,不让她照顾,她知好歹,也就没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过,心里的想念和关心却没有落下半分。
“钟奶奶。”
小宇同手同脚,有些忐忑地叫道。
公安让他到钟家暂住,他怕钟家人不开心,虽然公安局那边有补助发放到钟家,但毕竟也算个吃白食的。
别以为他失忆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在医院里,他就听到过很多次干不了活、不干活的人被骂吃白食。
“小宇也来了?你这孩子就好好在咱们这里住着,陪陪你子然哥。”钟老太眼力劲厉害,握住小宇的手,微笑慈祥温暖,安慰地拍着他的手,“好孩子,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小宇感动,笑得像野地里的小雏菊,灿烂阳光。
霍秋红心里一堵,小宇和钟家人相处得越和谐,她心里越膈应,赶紧拉住小宇的另一只手,“对呀,小宇,你就安心在村里住,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钟家二老和钟子然不约而同对她投以深邃目光。
这话,听着有些怪异。
小宇挣脱霍秋红的手,害羞道:“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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