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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婆婆打脸圣母儿媳妇(四))

    叶海平,村里的会计, 也是支书王富贵手下第一大狗腿子。

    此人生性好色贪财、欺软怕硬, 偏偏一张嘴像抹了蜜似的,讨好村里这些中老年妇女手到擒来。

    他老娘是王富贵的堂妹, 管王富贵叫一声舅舅,加上他又会奉承, 王富贵要找个心腹管着村里的账, 便于他捞钱,就用了外甥叶海平。

    叶海平旬日里没事就跟大姑娘小媳妇老妇女打个情骂个俏, 这其中他跟叶红花的关系尤为不一般。

    论辈分, 叶红花算是他姑姑, 可叶红花的男人王土地早逝,叶红花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 长夜难熬,一来二去就跟叶海平这侄子勾搭上了。

    白初晓是上辈子起夜的时候无意间撞破了这个秘密,为了保命将逃跑的日期提前了, 连藏在山上的干粮都没来得及拿,要不是运气好,藏到人家长途车上,恐怕就得饿死了。

    苏韵觉得, 这个秘密可以好好利用。

    她默默回忆着上一世巡逻队值夜的顺序,巡逻队总共有七个人,每七天一换,在支书王富贵的六十大寿之前, 叶海平的两次巡逻排班分别是在后天以及九天后。

    后天有点赶,两天内她不一定能拿到耗子药、喂狗吃下,还安排好叶海平跟叶红花私会。所以,苏韵把目标选在了九天后。

    第二天一大早,苏韵趁早就起来干活,一个上午下来可把她累得够呛,刘桂香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除了骂两句“懒婆娘,皮痒当心欠揍”之类的话,就再没说别的了。

    中午刘桂香在家把饭做好,撞得瓷缸里,由苏韵挑着,去田间给王春生送饭。

    苏韵早早就出门到了村口,正好碰上王大友的媳妇出门。她当即使用了第二张“好人卡”。效果立竿见影,村里的妇人讥笑苏韵不听话被婆婆打的时候,王大友媳妇还出头替她说了几句话。王大友是生产队的骨感,他媳妇又是正儿八经的坐地户,跟外头买来的不一样,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她发话了,还真没几个人敢撅她。

    苏韵心下微松,后面她只要经常上门,在王大友家混个眼熟就能找到机会给狗下毒。

    接下来,就该找老鼠药了。

    王广根作为老王家的独苗,向来是刘桂香亲自带着,于是苏韵就把主意打到了王香兰身上。厨房里的活,刘桂香向来是不准她沾手,但苏韵瞅还是咬牙求刘桂香每天给孙女盛一碗干的。

    “妈,要不我少吃点,香兰一个女娃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好可怎么养活?她养得好一点,以后嫁出去换的彩礼也多谢,您看前头吴老二那女儿,瘦成那个猴子样,又黑又瘦,以后肯定没什么好人家娶。”

    “咱今天多出一碗饭,日后换的彩礼,那才是大钱呢。”

    刘桂香横了她一眼,唾沫星子喷得三丈高:“你想当家,等老娘死了再说吧。你生的赔钱货,给碗粥就不错了,这要搁解放前,生下来就马桶里溺死了。”

    “你心疼丫头片子,就把你的饭给她。饿不死你!”

    苏韵一脸乖巧地忍了,唯唯诺诺道,“娘同意就好。”

    到了中午吃饭时,果然把自己那晚饭给了王香兰。刘桂香冷哼一声,只要这母女两个不多吃,她就懒得管。

    如此这般了好几天,“好人卡”尚在有效期内,王春生时不时地就劝刘桂香对她好一点,再加上她这几天表现确实不错,刘桂香总算不再每天眼不错地盯着她了。

    这天早上,苏韵一大早起来就闹肚子,连跑了几趟茅房。

    看得刘桂香皱眉不已,直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倒是王春生替她辩白,说昨儿晚上两人睡晚了,窗子没关紧,怕是着凉了。

    刘桂香一听就明白了,当即虎了脸骂骂咧咧:“你当心被这贱人榨干…你是金做的人还是玉做的人,也忒娇贵了…敢情咱家这是供了个祖宗!”到底干涉着自家儿子,不好骂得太过。

    苏韵低下头,忍着恨,诺诺表示就算跑茅厕她也不会耽误活计的。

    她说到做到,果然吃完饭就用盆端着碗筷去小溪边洗。

    一路碰到不少人,人家问她为什么脸色苍白,她正好借机把自己因为吹冷风而闹肚子的事儿说出去。

    她是故意的,有了闹肚子一事打底,她中午不去送饭,就不会再有人怀疑了。

    一早上干活,她又跑了两趟茅房。

    到了中午,刘桂香做完饭,本该她送过去。不巧的是,她又闹肚子。

    刘桂香甩脸就骂,“就你屎尿多,你怎么没拉死在茅房里呢?”

    苏韵还是那副胆小的样子,“娘,你骂的是,可这肚子她不由我控制啊。你说我等会要是拉在路上,脱了裤子,我就没脸见人了。这不是给春生丢脸吗?”

    这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刘桂香虽然不在乎她的死活,但在乎儿子的脸面,闻言也只得道一声“晦气”,自己挑了担子给儿子送饭。

    不过,刘桂香还是担心孙子,生怕这小贱人趁自己不在,以“教育”为名打孙子。她想把苏韵锁在柴房里。

    苏韵一看她眼珠子转,就知道她要打啥主意,当先开口道:

    “娘,根儿打从娘胎出来,就没离开过您老人家。您去送饭,不妨把根儿也带上,一来也是大家伙看看我们根儿多精神、多壮实一男娃;二来他爸看到他,那比吃了蜜都高兴,下午干活也有精神不是?根儿,你想离开奶奶吗?”

    王广根这小崽子被他奶奶宠坏了,闻言马上道,“我谁也不要,就要奶奶。”

    这话听在刘桂香耳朵里,那是如饮仙露,她喜得什么也顾不上了,当即决定带宝贝孙子一起去。村子里,谁家孩子也不如她家的广根好看、聪明。

    小贱人的话说到了她心里。她固然是能把小贱人跟赔钱货都锁起来,可就孙子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啊,还不是得托付左邻右舍。可邻居带,万一让孙子委屈了怎么办?还不如跟在自己身边呢。

    二人出门后,苏韵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却看到王香兰扒着窗子往这边看。

    她眼珠一转,回房拿了块油纸包的疙瘩,从门缝里塞给这女孩。

    “妮儿乖,这是你爸偷着给我的,你赶紧吃了,别让你奶看见。馒头、糖糕,还有个烧饼,你躲到被子里吃去。”

    “别老扒窗子,你奶回来看到该骂了。”

    把王香兰用吃的哄走之后,她左右看看,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黑色的发卡,迅速走到西屋刘桂香的房间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始终望着对面王香兰的房间,手上早已捣鼓起来。

    有些年没用了,她这门手艺倒是还在。

    几下捣鼓,锁就开了。

    刘桂香的房间不大,虽然一直锁门防着她,可农村老妇女也就那么几个藏东西的地方。苏韵摸索一阵之后,在炕柜的某个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包。打开一看,果然是老鼠药。

    她取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老鼠药出来,用事先准备的布头包起来,再把刘桂香的老鼠药按原样包好,放回炕柜,把床、被子、门帘都恢复原样,连床上的几道褶皱,也一一复原。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离开,把门重新锁上。

    把老鼠药收在兜里,发卡在头上别好,她才跑去敲了敲王香兰的窗子,“妮儿,吃完了没,你奶等会就回来了。”

    那孩子嘴巴鼓鼓的,显然是还在嚼东西,嘴边都是点心渣。苏韵指了指她的嘴,做了个“擦”的动作,她才反应过来,飞快地点心渣擦掉。

    苏韵露出一种心酸的表情,隔着窗子摸了摸她的头,“刚才有没有听娘的话,躲到被子里吃?”

    小女孩拼命点头,苏韵心下稍安。

    不过,即使刚才那一幕被王香兰看到了,她也不怕。

    这个家里,王春生几乎从不搭理这个女儿,只要她能喘气以后换彩礼就行了;刘桂香眼里只有宝贝孙子;王广根不要说照顾妹妹,不欺负她就算好的了;白初晓也是无视这个孩子。

    这几天,她对王香兰的好应该是这个女孩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只要她还想以后有好东西吃,就不会出卖苏韵。

    五天过去了,距她逃离五老村的日子还剩四天。

    如今,还剩最关键的两步:一是让叶海平巡逻的那天晚上跟叶红花在一起鬼混,二是逃走的当天在哪里放火。

    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有些困难,需要寻找同盟。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琢磨,逃走这事,是要找搭档,还是独自美丽。

    一方面,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人性是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谁能保证她跟这些有同样遭遇的苦命人说了,人家不告密?万一事到临头,人家不敢走了,也见不得她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呢?

    另一方面,如果她一声不吭,良心这一关总觉得有些难过。因为只要她成功逃出去了,剩下的人留在村子里的日子,必然比现在还要难过。

    思来想去,苏韵还是决定,除了一个人之外,谁也不说。。因为这些人当中,没生下孩子,现在都被看管的异常严密,以她现有的条件,想把人救出来,那是痴人说梦。

    而那些生下孩子的,特别是生了儿子的,谁也不敢保证她们是愿意为了孩子留下来还是会走。就算要走的,万一到时候求她把孩子一并带走呢?她哪有那个本事?毕竟,白初晓和这些女儿来往得也不多,在她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关于这些女人后续的人生故事。

    这种时候,还是先保证自己能逃出去再说吧。

    唯一一个苏韵打算告诉的人,叫何金凤。

    这个女人平日里存在感极低,就在家干活也不怎么出门,连生三个女儿之后才生了一个儿子。她男人脾气不好,经常对她非打即骂,现在她的二女儿刚刚一岁。

    原身白初晓逃出去的第二年,何金凤生下儿子,在儿子的百日酒上,她趁着村里不少人都来喝酒的机会,锁了院门,一把火烧了整个院子,她婆家一家连带她自己全都葬身火海,村人也烧死了一大半。

    重男轻女的村子,按道理来说,生下儿子,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村里的人有都说她时来运转,终于把丫头生完了,她却在这个时候,宁愿葬身火海也要报复。说明这个女人极其坚忍,恨意极深,加上平时隐藏得那么深,苏韵相信她不是个乍乎的,这样的人,她愿意帮上一把。

    不过,就算愿意帮她,她没打算直接跟何金凤说这事,总要给自己留一手嘛。

    至于怎样让叶海平那天晚上来找叶红花,苏韵也有了计策。

    叶红花跟刘桂香两个老虔婆不对付,除了两家住得近,经常会为些“今天你家鸡吃了我家菜,明天我家鸡跑到你家墙根下下蛋”的琐事吵架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二人的脾性南辕北辙。

    叶红花是个风□□人,在村里这些妇女中,属于极爱打扮也极会打扮的,走在路上,没事就爱跟这个大爷,那个小伙子搭讪两句,村里有不少爷们都馋她。

    刘桂香就忒看不上她这一点,桂香是个老实妇人,不被惹到就话不多,她虽然看白初晓看的紧,可人家自己也是个再“正派”不过的妇人了,不像那些“骚狐狸精”。

    “骚狐狸精”,这是刘桂香私底下骂叶红花的词。有时候,俩人吵架,气性上来了,她当着面也敢骂。

    ——这是因为,王春生的老爹在世时,没少被叶红花哄得帮她做这做那,刘桂香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自家死鬼男人走了,她是逮到机会就要寻叶红花的晦气。

    这天半夜,苏韵趁着起夜的机会,用事先准备好的长竹竿,将院子里晾的一件衣服,捅到了隔壁院子里,再悄无声息地溜回去。

    次日一早,王春生吃完饭就去田里干活,几个女人留在家里做事。

    等日上三竿,刘桂香收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件,而且少的正好是她那件褂子,急得满院子乱找。

    苏韵适时地提出,会不会是给风刮到隔壁院子了?

    刘桂香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就往隔壁王志强家冲,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老骚货啊!

    没过多久,苏韵就听到隔壁吵了起来,那俩人像是比嗓门一样,一个比一个声音大,骂的都是些难听的话。

    苏韵等她们吵到尽头上,才微微一笑,推开了隔壁的院门。

    刘、叶二人正叉手站在院子当中,你一句我一句的叫骂,叶红花买来的媳妇正怯怯地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苏韵装作一幅壮胆的样子走上前去,问刘桂香可要帮忙。叶红花当即嘲讽刘桂香越活越回去,还要买来个丫头帮忙。

    刘桂香如何能忍,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给苏韵,上前拉住叶红花的头发就要撕扯,苏韵往旁边一躲,正好撞到晒衣架上,把晒衣架撞翻,王志强家的衣服散乱一地。

    叶红花血气上涌,一口咬上刘桂香的手。

    苏韵趁乱逃走,跑出去喊人拉架。

    外头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那些劝架的话都是在火上浇油。等王大友媳妇、支书媳妇几个人到了之后,说话才管用,众人才帮着把这俩人拉开。

    等刘桂春回家后,苏韵当然是挨了顿骂。好在她脸皮厚,不管刘桂春怎么折腾,她都同仇敌忾地跟着骂叶红花,骂半天都不带喘口气的,到后面就变成了刘桂香跟她一起吐槽叶红花。

    等王春生回家之后,她添油加醋把这茬事跟他说了,又装作无比贤惠的样子道,“今儿多亏了大友婶婶劝架,我觉得咱们该上门感谢一下。”

    王春生认为有理,拎了十个蛋,带她一起,上王大友家感谢了一番。

    他二人走后,王大友媳妇还跟自家男人夸这俩口子懂事,“春生媳妇是外头嫁进来的,一个人在这边,又摊上那么个婆婆,我看她挺不容易的”。

    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苏韵的目的达成了。

    她男人都带着她去同族长辈家拜访了,说明把她当成了半个自己人。这样一来,就算她白天去王大友家串门,村人也不会过多怀疑。

    第八日中午,苏韵趁着去河边洗衣服的时机,路过叶海平家,把一团物事扔了进去。

    叶海平除了是村里的会计之外,还会些个木匠活,他家的地是承包给别人种的。所以上午别家男人干农活,叶海平基本都是在家里的。

    她特意掐准了点,在叶海平媳妇之前洗完衣服,路过叶家院子的时候,瞅了个没人的空档扔的。

    饵已经放出去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以她对叶海平的了解,应该说是原身记忆中叶海平的德性,他肯定会上钩的。

    之后,她又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布条扔到了何金凤家后院西脚的砖墙上——那是何家茅房的所在地。

    上面歪歪扭扭用左手写着一行字,“后天凌晨,叶海平私会叶红花。”没说其他事情,但这意思何金凤一定能明白。

    最关键的是,何家其他人,没有一个识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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