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晚别开了脸,有所回避。
“举手之劳而已,我再怎么帮你,也不可能帮你考试吧?所以真正改变这一切的人是你自己。”
“是我。”顾琦没有否认,“因为我想改变,不想一直接受你们的恩施,而且我说过,要给你庇护的。”
一番话仿佛比炭盆还要烫,将暖阁里的温度一升再升。
杨小晚眼皮直跳。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顾琦——”
“啊——外边真是冷死人了!”
推门而入的许和畅带进一袭寒气,也吹散了屋里上升的温度。
看见顾琦醒着,许和畅不由愣了一下。
正想说什么,就见杨小晚刷地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不守岁吗?”
许和畅对着杨小晚的背影喊,可她连头都没回。
转过身去,却看见顾琦素来淡漠的脸上,明显地写着落寞。
……
洛阳的冬天不似凉州那般缠绵,一场大雪酣畅淋漓地下完后,便迎来了春天。
不过,最初降临洛阳的不是春暖花开,而是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乍暖还寒。
因为下雨,玉阑巷的表演根本兴不起来,但玲珑馆自打推出火锅的外送服务后,生意一直都很好。
岸芷其实并不关心玲珑馆,她在意的是那里的人,因此纵使收到了若春递来数字很可观的年报,还是决定过去一趟。
同样在意玲珑馆那里的人的,还有顾琦。
年关一过,朝堂风云变幻,汹涌澎湃,但这些跟在翰林院看看书、写写字的顾琦没太大关系,反而一得空就往玲珑馆跑。
这日,他捎上了一把古琴。
许和畅帮他把琴抬上楼。
红姨是性情中人,忙多叫了两个伙计帮忙,免得琴被磕着碰着。
“顾公子要弹琴何不早说?玲珑馆内便有琴,我让人搬过来便是,何至于这么麻烦?”
顾琦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我是新手,怕弹别的琴不习惯,弹出的曲不好听,还是自己练习用的琴顺手些。”
红姨微微讶异,“顾公子怎么有闲情雅致学琴了?”
顾琦抚摸着琴弦,幽声道:“欲将心事付瑶琴。”
许和畅把杨小晚叫过来,听那琴音悠扬,缠绵悱恻。
玲珑馆外,岸芷刚下马车,就听到了悠扬的曲调。
还以为是玲珑馆的姑娘们在弹奏,不料红姨告诉她,弹琴之人是顾公子。
顾琦?
岸芷寻了过去。
声音是从一个别致的雅间传出来的,窗扉半开,顾琦低眉抚琴,侧颜认真而清逸。
杨小晚坐在他对面,侧耳倾听,仿佛沉醉于琴声之中。
二人共处的画面好不和谐。
岸芷动了动身,仍是没有走进去。
这首曲子并没有宫廷乐师弹奏的美妙,却包裹着最真挚的情感,竟教她不忍心打断,而是伫立窗前,静待一曲终了。
直到弹奏完,雅间内外仿佛还有余音袅袅。
顾琦抬眸,一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杨小晚,轻声问:“好听吗?”
杨小晚不通音律,觉得他毕竟是新手,都应该给予鼓励,便点了点头。
“你可听出了什么?”
“缠绵、婉转,情感很深。”
杨小晚努力挤出几个措辞,想着古琴的曲调不是慷慨激昂,就是优美婉转的。
这样说应该没错。
顾琦莞尔一笑,“以前在怡春楼的时候,常听别人谈起这首曲子,那时我知道它的含义,却始终无法理解,后来我才深有体会。”
“这是什么曲子?”
“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