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原来那么多啊。”
赵虎有些忸怩道:“不过,俺……俺们把你山洞里的那几块太阳石拿去卖了……换换了一些粮食回来。”
昙生:“哦,还有呢?”
“还迎…那些钱还剩两百块,由段六收着呢。”赵虎挠挠后脑勺。
“把段六找来。”昙生又返回三队部。
不多会儿,段六跑过来了,惊讶地望着昙生:“三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昙生问:“把账簿拿来我看看。”
于是,俩人又捧来账簿。
账簿记录基地收入跟支出,但明显入不敷出。
如今野狼岭现有队员六十五名,家属一百三十名,其中包括老人和孩子。
年轻女子较少,大多去了县城当缝纫女工了。
“三队长,现在清水镇又多了好几家卖豆腐的,价格比咱们便宜,所以,豆腐作坊不像以前赚钱了。”
段六解释道:“而且,他们还赊账卖给村民,所以……所以……”
昙生点点头:“知道了,若是一直不赚钱,就把豆腐作坊盘出去吧。”
“还迎…”昙生扫了俩人一眼:“你们以后也想法子给自己找点营生。”
他不可能总养着这么多人。
若自己一次次出去任务,一走好几年,这些人可不就废了。
“是。”赵虎咧咧嘴,“农忙时,俺们也回家种地哩。”
只是种完地又回到这里。
现在,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村里的房屋,他们也不稀得去住。
“孟老爷子还在吗?”昙生问。
赵虎和段六点头:“还在,但他家儿子媳妇和孙子也来了,都住这一年多了,有些闹腾。”
“怎么闹腾?”
昙生一想起那次过年送孟德回家瞧见的那一幕,就有点隔应。
明明知道他老爹在外叫门,儿子媳妇竟那种表现,简直不算个人。
“孟夫子的儿子见儿在基地东游西逛,也不做事,却要吃要喝,跟大爷似的,三不五时跟别人吵闹。”
赵虎皱着眉道:“还有他那婆娘,已经和好多家属吵过架了,别人看在孟夫子的面上不计较,她却得寸进尺,将人家种的豆苗都拔了。
还有更过分呢,竟挑唆孟夫子不教咱们队员识字……”
昙生冷下脸。他最不耐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段六:“还有,孟耀宗还撺辍他老爹跟咱们要钱要粮,不给就不替孩子们上课呢。”
“你们怎么不把他们赶出去?”昙生很好奇,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两人,竟容忍几个外来人胡闹?
段六:“还不是指望孟夫子教基地孩子们念书的嘛。”
这年头,会认字的总比别人体面些。
大家也都为了自家孩子着想,忍了这口气了。
而且,好多队员也正跟着孟夫子学认字,就像赵虎这样的十几岁少年,也想有一去县城里找个事做。
或者,给人家做账房先生也校穿长衫戴礼帽,再娶个城里姑娘,一辈子都体面。
昙生沉默一会儿,站起身,:“我去看看。”
若孟夫子真这么做了,那他也不必留他了。
人心多变,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恶人。
昙生自己也有私心和喜怒。
觉得那人可怜,便伸手帮一把;若有人惹自己不快,他照样会让他更不快。
不过,一旦对某人产生恶感,便很难改观了。
就比如孟夫子的儿子和媳妇。
昙生一行人走到书院,就见院子内外都有孩子跑跳玩耍。
进入院子里,没见到孟德的身影。
赵虎拉住一个孩子问:“孟夫子呢?”
那孩子摇头:“不知道!”
“他今日给你们上课了么?”
“没有,孟夫子他头疼,让咱们自习。”
赵虎望向昙生:“三队长,你瞧,他现在经常这样,放孩子们自习,却去单独教自己孙子认字。”
昙生淡淡道:“他现在住在哪?”
原先安排老夫子住在书院的,现在看来已经不住这里了。
“跟他儿子孙子单独住了一个院子。”段六道。
昙生跟着俩人去了一间四合院,此刻院门紧闭。
赵虎上前拍拍门:“开门!”
段六撇撇嘴,低声道:“每回都这样,大白的把门关得紧紧,也不知干啥!”
村户里哪有这样的人家?见儿关门闭户,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倒是昙生没觉得大白关门有啥不对。
好一会儿,才有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干啥呀!叫魂呢!”
赵虎黑了脸,吼一句:“叫你开门!”
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这女人越发狂妄了。
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挤出来,叉着腰道:“段队长!你们什么意思?”
段六的孩子今年七岁,正跟着孟夫子学习,所以他耐着性子道:“三队长回来了,找孟夫子……”
“什么三队长啊!”女人俩眼一翻,“我公爹正歇午觉呢!没空……”
赵虎一脚将门踹开,朝里面大叫一声:“孟夫子!三队长叫你问话!”
只见里头房门一响,孟夫子拎着袍角快步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八九十来岁的子。
“真是三队长啊……”孟夫子有些激动,还有些慌乱,“你可回来了。”
昙生瞥见他手指上还沾了一点新鲜墨汁,轻笑道:“孟夫子辛苦了,午休还要教孩子们习字啊。”
孟夫子尴尬笑了笑,拉着昙生往屋里走:“三队长快屋里坐。”
两个孩站在不远处,瞧着昙生有些拘束。
昙生跟他走进正房堂屋。
“老二媳妇!赶紧去烧壶茶来!”孟夫子朝儿媳妇叫道。
孟二媳妇想什么又忍住,转身去厨房烧水。
昙生在椅子上坐下,笑着问:“老先生现在教十几个孩子念书,可还辛苦?”
孟德讪讪道:“不辛苦不辛苦。”
“怎么不幸苦了?”孟耀宗从厢房屋里出来,站在孟德旁边道:“我爹都快七十的人了,每日教那十几个娃子,劳心劳力不,还拿不到工钱!”
昙生点头:“是我疏忽。”转头又问段六:“段队长,你这一年多没给孟夫子工钱吗?”
段六道:“怎么没给?孟耀宗你话要凭良心!每月十五块大洋!一个子儿也没少过孟夫子!”
孟夫子面色更是尴尬,连连点头:“给了,段队长给了工钱的……”
孟耀宗哼一声,扬声道:“那点钱能做什么?俺爹那么大的岁数,每日不仅要教那些孩子,还要教队员认字!你们不能瞧他老糊涂了,就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