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白一语传出,林间的气氛骤然变得冷肃了起来。
丝缕模糊的淡白光华浮现而出,化作万千净白的匹练,萦绕在斛白的周身,随着夜风不住飘荡。
沐浴在光华中的斛白,好似枯墓坟冢丛中的一缕幽魂,看上去甚是诡异。
如此景象,也使得他口中吐出的言语,更加的渗人了一些。
“呼...”
夜风拂过,轻轻荡起君弈的衣袂。
他眼皮垂下,双目眯起,盯着远处的斛白,眼中露出了些冰冷的杀机,也是想着借此机会,来宣泄心中败于商世宗的愤怒。
“嗡...”
可就在这时,君弈头顶上有白芒垂下,牵引着他的目光仰头看去。
只见得一个巨大的淡白色玉壶,迎合着夜幕中垂下的月华浮现而出,正微微的倾斜着下来,向着君弈悬下长河。
无尽的长河奔腾滚滚,好似悬空的瀑布的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嘶吼。
“哼!”
见状,君弈大手抬起,重重的强压而下,使得头顶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山岳,横亘在倒悬而下的长河之前,将其拦下。
“即便是垂天之河,也合该被江山镇压!”
一语传出,横亘在长河前的山岳猛地一震,陡然爆发出惊人的可怕凶威,竟逆着奔腾的长河,与其源头强势碰撞。
“轰!”
顿时,上空浮现而出的玉壶,便被山岳悍然镇压碾碎。
“咔咔咔...”
可就在这时,崩碎开来的玉壶是竟化作了无数的碎屑,好似是冰霜一般附着在了山岳之上,凝固着其层层开裂,崩碎四散。
“有些意思...”
君弈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心中暗暗凝重。
他使用帝玺多年,显化而出的山岳足可镇压万物,但却是第一次被人反制,哪怕不是帝玺的全力,都值得他认真对待。
此战,不可拖延。
一念至此,君弈心中杀机大盛。
可还不待他出手,身下的地面却是颤抖了起来,而后变得酥软泥泞,甚至还如海浪一般不住的上下起伏。
“轰!”
这时,君弈脚下的大地一震,诡异莫名的停滞了一瞬,而后有无尽的漆黑自四周升腾而起,直将其吞噬其中。
君弈举目四望,好似被困在了地下,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暗无天日。
只是在他的周围,还有好些泥泞之物在不住的蠕动,上下沉浮间,传出让人恶心的“噗呲”声。
君弈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但却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躯在不住的下沉。
而且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迁移,更有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道,在逐渐变得浓郁,直让他感觉一阵反胃恶心。
“这里,似乎是胃?”
君弈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念头,转而眼中覆上了一层淡白的光华,有雷霆呼啸而出。
君弈的大手沉握虚空,凭空抓起大团的雷霆攥于掌心,使得其汇聚凝缩成一道净白的长剑,满含杀机。
“任他诡异万般,吾自一剑斩之。”
他眼中冷芒一闪,便抓着刑杀扬空而起,在九道铁链摩擦而出的森寒声响中,重重的斩落而下。
一剑,好似破碎了虚空,在黑暗中斩出了一道光明。
那浮现在君弈耳畔的蠕动声,连同遮掩在他面前的黑暗,全部都颤抖的向着两侧收缩而去,露出了林间原本的景象。
只是斛白与梁守两人,都是脸色苍白难看。
其中梁守更是捂着自己的肚子,跪伏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口中还时不时的吐出一些泛绿的酸水,甚是诡异。
“看来,方才是被他吞入了肚中。”
君弈慧眼如炬,见得梁守的情形,便知方才所经历的原因。
“此子诡异...”
看着君弈的目光落下,斛白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忌惮的神情,显然他没有想到君弈能这么轻松的打破梁守的困缚。
这一刻,他甚至想要掉头就跑,只是出于对竺苏的信任,却是强压下了心中的念头,停留了下来。
不过对斛白的想法,君弈并未太过在意,有刑杀在手,有何惧之?
净白的刑杀上,万千雷霆化作雷蛇,不住的发出惊人的咆哮嘶吼,不住的向着斛白三人发出浓郁的杀机。
同时,君弈的目光也从斛白和梁守的身上移开,转而落在了旁边一脸漠然,不动神色的竺苏身上。
他弥漫着雷霆的眸子,好似能窥破人心,直迎上了竺苏逐渐腥红的目光,心中生出了些好奇的意味。
这腥红的光华,倒是有些亲切。
“出手吧。”
君弈抓起刑杀,挽出朵朵骇然的雷霆剑花,整个人仿佛是沐浴在仙韵中一般,传出一道悠然之声:“我对你,倒是有些好奇。”
闻言,竺苏眼中闪过诡异光华,腥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
“嗡...”
他向着君弈迈出一步,周身便是浮现出了大片的苍白虚影,赫然是一座座无名的荒野枯坟,凌乱残缺。
枯坟模糊不堪,却依旧能够看出常年无人打扫的荒败,以及其溢散而出的诡异气息,阴寒渗人。
这一刻,就连天穹上的皎月都躲在了云后,不愿探出头来。
林间夜风拂过,使得模糊的枯坟中传出了阵阵凄厉的呜咽之声,好似有无数的孤魂野鬼游荡而来,低低狞笑。
“有些意思。”
见此,君弈眼中闪过些许奇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象,倒是有趣。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出手,只是安静的看着竺苏的行止,想要一窥其手段所化而出的最后玄妙。
“起棺!”
竺苏周身荡起涟漪,远处被斛白扔在林中的漆黑木板,则是化作了一道幽然的流光,重重的平置嵌入了地面。
“咚...”
一瞬,仿佛有强力的心跳自地下响起,惊得地面扬起浮尘。
“咚咚...”
随着君弈的目光落下,嵌入地面的漆黑木板所在,又是传出了强横的闷响,使得其看上去更加诡异了一些。
“咚咚咚...”
在第三次闷响传出的一瞬,浮现在君弈周围的苍白枯坟,好似受到了莫名的召唤一般,齐齐的向着漆黑木板所在汇聚融合。
这些枯坟仿佛是在相互缝补,使得融合完成的枯坟庞大了许多,连同漆黑木板也被掩埋在了其中。
同时,阵阵诡异的生息自枯坟中溢散而出。
饶是君弈手持刑杀,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竺苏面容肃然,连其腥红的眼瞳,都生出了敬畏的神情,看着枯坟所在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可怕的存在,不敢冒犯。
紧接着,竺苏身侧的斛白面容微变,抓起一旁神情难看的梁守就倒退了开来,满目忌惮的盯着枯坟。
“咔咔咔...”
君弈不敢大意,使得刑杀周围萦绕而起的铁链,悬浮在了自己的周身,好似九道雷霆蛟龙,正在忠实的作以护卫。
但随即,君弈的双目却是一怔。
只见得竺苏竟是“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肃然着敬畏的神情,遥遥的向着枯坟磕起了头来。
“咚咚咚...”
在磕下九头后,竺苏也不顾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向着枯坟恭敬的道:“不肖子孙,恭请老祖出棺。”
“轰!”
言语落下,横亘在君弈面前的枯坟猛地一震,便是从中间四散的炸裂了开来。
覆盖着雷霆的铁链荡开碎屑,使得君弈眯着眼冷然看去,一座巨大的漆黑棺椁,正散发着诡异的幽光,缓缓的悬浮而出。
方才置于地面的黑色木板,正是这棺椁的棺盖。
如今,仿佛是应了竺苏的话,棺盖抖颤不止,好似内中有可怕的存在苏醒了过来,使得强威撞击棺壁。
如此诡异的一幕,饶是君弈的心境,也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不敢大意,他直将体内的气息提升到了极致,掌中更是托浮起了帝玺,穿戴起了帝冕羽氅,用以应对接下来的诡异。
“嗤!”
这时,竺苏猛地抽出一刀,捅入自己的体内,面无表情的牵引着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入棺椁之中。
“请老祖出棺!”
一语传出,抖颤不止的棺椁,却是突然沉寂了起来,不再挣扎。
但却是有阵阵水流荡漾的潺潺之声,从棺椁中飘荡入几人的耳畔,仿佛是有人正在棺椁中大口吞咽着竺苏的鲜血,诡异非常。
即便是竺苏的同伴,斛白和梁守两人见状,也是面色骇然的再次向后退了几步,显然是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直面棺椁的君弈,更是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山雨欲来的冷肃压抑,甚至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等了!”
随着棺椁中的寒息越来越重,君弈也是不敢再做观望。
“铮...”
蓦然,君弈大手抬起,掌心刑杀生威,道道雷霆呼啸而出,汇聚一道威严雷龙,张牙舞爪的向着棺椁斩落。
雷龙扑出,可怕的强威直将四周的林木都化为了虚无,直接扬起锋锐的利爪,便合着剑芒冷然而下。
“轰!”
可就在这时,棺椁中的存在似乎已经饮足了鲜血,猛地爆发出了惊人的强威,生生击溃了君弈斩下的剑芒,以及浮现而出的雷龙。
“砰!”
在君弈凝重的目光下,一只腐朽干枯的大手,猛地掀开了棺材板,从中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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