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石山脉,纯净深处。
一座由冰璃筑成的宫殿,正巍峨的矗立在那里,赫然是飞花宫的正殿。
宫殿中,十数把冰椅闪烁着冰柔的光辉,却只有寥寥几人坐于其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时不时还传出阵阵争吵。
只见其中,元瑶与颜依白两人坐于一侧,君弈则与苏无念坐于一侧,而在两人座位不远处,还沉坐着一身着褐色劲装的中年。
中年人脸型干瘦,双眉细长,瞳孔中光芒闪烁,尽显狡诈机灵。
“砰!”
元瑶玉掌沉落,重重的拍在了冰桌上,使得上面的冰杯都震了一震,跳将而起,还荡漾出几滴水来,倒映着其满是凶怒的神情。
“不可能!”
红唇张合,一字一顿,元瑶毫不客气的盯着中年人影道:“你的要求,我飞花宫绝不会答应。”
“不能,也不可能。”
闻言,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使得脸上显得有些狰狞,随后便收敛了起来,却也不恼,紧接着伸出手来,轻轻的抓起了桌上的杯子。
一口饮尽,又放了回去:“若我要不可能变成可能呢?”
“咔嚓...”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放在桌上的冰杯突兀一颤,直接崩裂开来,蔓延出道道裂痕,宛如蛛网一般,交织着整个冰杯。
元瑶目光暗沉,心下更是一凛,但还是强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毫不退让的看着中年男子:“飞花宫在,规矩便在。”
“嗡...”
一瞬,中年男子脸色冷沉,阵阵可怕的妖息弥漫开来,淡淡的褐黄色覆盖全身,隐有凶兽逐渐凝出:“既然如此...”
“有话好商量。”
君弈目光一凝,无奈,口中怅然轻叹。
说着,一抹威严的金芒从眸中爆射而出,涌出阵阵睥睨的帝威,向着中间男子漠然的沉压而下,止住了些许妖息蔓延。
“你要与我一战?”
中年男子侧目,神情平淡的看着君弈,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你之恩情,我承下了,但这件事上,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
君弈凝目,与中年男子凛然对视,似是深入了他的瞳中。
“吼!”
刹那间,有恐怖的嘶吼化为浪潮涌出,狠狠的刺入了君弈的耳中,让他目光陡然一颤,眼中所见都有些紊乱起来。
“嗡...”
但几乎同时,浩荡的金芒自其体内弥漫开来,萦绕了整个身躯,全然隔绝了音浪。
紧接着,君弈背后有血腥呈现,一抹漆黑的影子靠近血帘,从中探出一只杀戮大手,向着远处无情抓去。
“竟敢与我一搏?你的胆子不小!”
褐黄色的空间中,突兀的有怒吼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毛绒绒的大手,于空中沉握大拳,直迎上血掌。
见此一幕,君弈眉头紧锁,眼中可以看到深深的凝重,但口中却是巍然而言:“帝威不可忤逆。”
几乎随声音传出的同时,血色巨掌中便有金光蓦然涌出,充斥着掌心的所有缝隙,仿佛勾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纹路,隐有玄妙溢散开来。
拳掌相接,却没有任何的强威炸裂开来,只是很简单的碰撞,但却是引得虚空一暗,竟似要塌陷一般,弥漫着毁灭的味道。
“镇!”
君弈口中轻言,使得掌中的金色纹路愈加璀璨,凝化无数金色长锁,直将大拳囚在了其中。
随后,金色长锁微微颤抖,伴随着阵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便是开始向内收缩,使得大拳上的毛都脱了许多。
其下露出的讥讽上,尽都勒出了道道白色的锁痕,使得肉向外挤压,甚至都可以开始看到金锁下的白骨。
“轰!”
忽然,就在金锁即将勒断大拳的时候,虚空一阵颤抖。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根巨大的长棍,宛如擎天之柱一般,向着君弈倾倒下来。
巨棍长不知几许,宽却足有十数君弈之巨。
在它的面前,君弈小的仿佛蝼蚁一般,顷刻便会被镇压至死。
“论武器?你输了。”
君弈嘴角一勾,身后血潮中帝玺横亘而出,直落在了他的头顶,闪烁着浩荡的帝威,竟是将巨棍落下的威压生生的横断了开来。
同时,无数金芒起伏,直在空中不断的扭曲勾勒,显化万千山河。
在此间,巨棍虽大,却不过一山之岳。
须知上空的虚影中,山河不知凡几,足过万千之数,让它根本翻不起半点浪来,直接被无情的碾碎散去。
“轰!”
同时,那囚困着大拳的金锁,也是骇然用力,将其震为了虚无。
……
冰璃宫殿中,除去了争吵,倒是显得有些冷淡。
但三人的目光却没有半点懒散,反而目光灼灼的盯着君弈和中年男子,似是想要从他们对视的眸子中看出什么来。
“嗡...”
忽然,中年男子身躯一震,萦绕在周身的虚影消散而去,连同他身下的冰椅,都被崩裂了开来。
目光恢复清明,中年男子再看向君弈,不由得心下赞叹。
两人以神识交锋,他更是将境界控制在了武宗初期,与君弈一般无二的境界,但却是根本不堪一击,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几乎只有挨打的份。
交手间,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君弈体内源源不断,浩瀚若海的威能,似是无穷无尽,绵延不绝。
他可以相信,若是君弈全力出手,定会将自己直接碾压,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在他正想着,君弈也睁开了眼睛,眸中全然一派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刚干什么都没有发生,亦或者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根本不值得他情绪波动。
见此,中年男子散去周身强威,又缓坐了回去,轻轻的靠在了冰椅上:“好,我信你一次。”
此言一出,还不等君弈回应,元瑶便抢先开口,倒竖柳眉:“说什么信与不信?宫规就是宫规,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宫规也是由人来定。”
君弈眼皮微垂,周身的威严逐渐散去,平和却又不失霸道的开口道:“如今我们势强,自然拥有者修改规则的能力。”
“而你,根本没有话语权。”
“你...”
元瑶脸色一变,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见得君弈带着深邃的眼眸,侧目看来,将她的话生生吓退了回去。
“元瑶,你要搞清楚,你能坐在这里,仅仅只是因为你是飞花宫的宫主,仅此而已。”
说着,君弈口中的言语陡然冷肃了起来,毫不客气的训斥道:“若非我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幻蜃邪猴又生怕爱人清醒怪罪。”
“你以为飞花宫还能如此刻一般完整吗?”
冰冷的言语,毫不客气的呵斥,让元瑶全然安静了下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姑姑...”
言罢,君弈不再理会元瑶,转头看向了颜依白,直言道:“当年你离开的事,我心中都知道。”
此言传出,轻轻的没入了颜依白的耳中,让她平和的目光刹那一颤,脸上甚至都隐隐有些痉挛,嘴角更是抽搐不已。
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两道朦胧的身影,莫名的显现而出。
一人婀娜多姿,温婉柔和,一人高大帅气,肤白腼腆。
只是不知何时,两人身影一闪,竟是开始被横拉了开来,仿佛大地在延伸,直去了那看不到终点的虚无,化为一片白芒。
见此,颜依白睫毛轻颤,几乎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顿时,身影再现。
只是此刻的身影,却不再是两人,而是一个满目茫然,举目无亲的倩影,正行走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所有的景色,尽都由冰璃凝结而成。
她艰难的抬起脚,不断的向着深处走去。
渐渐的,一道巨大的冰门出现在了眼中,旁边还立着一块由冰璃凝成了巨石,雕刻着闪烁白芒的三个大字,却又看不清楚。
随后,白芒被遮掩。
一道人影立于近前,轻抬玉手,抚在了她的头顶,似是安慰,又似是亲近,再她抬起头时,便被牵着手,迈入了冰山中。
此后,目光所见再无色泽,只有无穷无尽的白,通透清澈,明亮圣洁,却又单一枯燥,麻木卑微,让人不断的轮回其中。
渐渐的,其眼中所见变得清晰起来,再次将君弈的身影,印在了眸中,尤其是他身侧浅笑着的倩影,仿若烈日一般,散发着灼热的光辉。
那一双美眸中,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而且不仅如此,它们甚至还在熊熊燃烧,爆发着璀璨的光芒,似是要燃尽万物。
这,便是情意。
“离别的痛苦,相思的痴悲,尽都是人世间情感的一种。”
忽然,君弈温润开口,平和的言语仿佛掠过了无尽的障碍,深入了内心深处:“人有情,道有情,万物皆有情,你又为何要断情?”
“人惧苦悲,断离合,却还不如自然领悟的明白。”
“正如外面冰山上凝结着的冰璃中,不也是嫩绿垂枝,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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