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言语,温润的声音。
分明是平淡无奇,但却是引得四方众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嗡...”
远处,莫亦千不言不语,直接从车顶沉踏而起,背后炎魔虚影浮现而出,甚至掌中有一抹刺目的金芒愈加浓郁,赫然是金焱狂刀。
在其前方,一根由冰璃凝成的树枝悠然旋转,枝干上一道黑衣人影沉默盘坐,大手抓着酒葫芦,不住的往口中吞咽着酒水,酒香四溢。
冰璃两侧,有两道人影分别而立。
一人背后枯琴悬空,周身萦绕淡蓝剑芒,与身上长袍一起轻轻起伏,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似有若无的琴音,却让人心生寒意。
另一人神色平静,周身没有任何异象,只是黑发随风飘扬,垂落眼前,透过长发隐约可以看到一双闪烁着紫黑色光芒的妖异瞳孔,不敢与之对视。
“轰!”
忽然,有轰鸣响起,席卷横空。
只见地面冰石突兀崩离,裂缝当中插着一根漆黑的长棍,有血衣人影踏立棍顶,漠然的脸上蠕动着野兽般的嗜血。
不仅如此,远处四道白衣倩影也是缓步踏行,随着逐渐逼近,使得她们的身影变得逐渐朦胧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诡变,甚至还有些剑拔弩张的趋势。
飞花宫众太上长老见此脸色骤变,体内涌起的强威,竟成了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出手也是不是,倒不知该做如何,竟是呆在原地,进退维谷。
元瑶见双方气氛变化,不由得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想要发火,但一想起君弈的强横霸道,便没了念头,不禁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极尽平和道:“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君弈轻轻摇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只是随便说了句话而已,又能做什么呢?”
“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吓到了别人。”
君弈摆了摆手,稍作示意,莫亦千等人便又安静了下来,收敛了周身气息,各自踏立在空中,但从漠然的眸中可以看出,一言不合,定会大打出手。
见此,飞花宫几位太上长老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顺着台阶而下,也收起了萦绕在周身的寒意,恢复了平和。
同时,胸中心跳甚快,还有些心有余悸,想来下一次,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谁也不会再率先出手了,免得又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当真是有些难堪。
想到这,几位太上长老又是一叹,目光有些闪烁,心下一阵颓败。
纵观过去千年,飞花宫是何等的微风,何等的强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不过随后又想了想,如今的态势,倒是和以前辈君家统治的时候有些相似了,出了事有君家做后盾,什么心也不用操,也乐的自在。
想着,有太上长老的心中竟是怀念了起来,隐隐还有些意动,甚至深觉不错。
冰山深处,踏立虚空的君弈一言而出,却也不再理会元瑶,在她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中,继续看向了何子文:“怎么样?现在可有兴趣说上一说?”
虽然何子文已经见过了君弈大发神威,状若帝君的模样,但现在再次看到其一言便让飞花宫退步,还是深觉震撼。
想了想,何子文猛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道:“你能为我做主吗?”
“做主?”
君弈闻言觉得有些好笑,长袖中的大手摩挲着玉佩,口中温润道:“你不说,我又如何能为你做主?”
“况且,你我萍水相逢,我只是想听一个故事而已,又为何要替你做主?”
此言传出,毫不客气,君弈根本没有给何子文留半点颜面:“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吗?”
“我知道有些过分...”
听到君弈开口所言,何子文脸上一阵苦涩,但还是咬了咬牙道:“但,但我...”
说着,何子文脸色一狠,竟是直接迎空跪下,冲着君弈认真的大声道:“若是君公子能替何某做主,这条命便是君公子的了。”
“呵...”
闻言,君弈一阵轻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随着此言传出,君弈还轻轻的抬了抬手,伸出一指,指着远处的莫亦千等人,似笑非笑的道:“你觉得你比他们还强?”
何子文脸色僵硬,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
这五百年以来,他一直潜心修炼,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用来换取了修炼资源。
可以说现在的他,除了储物袋中的几件衣服,以及一些必备的丹药之外,再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当真是比穷光蛋还穷。
“行了,说说你的故事。”
看了看何子文愈加苦涩难堪的脸,看着他几乎卑微到了极致,无力到了极致的模样,君弈不由得摇了摇头,直接盘坐在了空中。
见君弈坐在了空中,竟是要管何子文的事情,元瑶的俏脸顿时一变,连声苦求道:“君公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快快进去吧?好不好?”
“元瑶宫主,你也坐。”
只是面对元瑶的苦心相求,君弈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还伸手虚拍了一下自己的身侧,轻声道:“武者一生几乎都是在盘坐修炼,或者就是在打打杀杀,你不觉得很是无聊吗?”
“如今正好遇上了趣事,何不坐下来,一起听上一听呢?”
“你...”
闻言,元瑶银牙紧咬,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扭曲起来,指着君弈想要骂上几句,却实在是不敢开口。
她可不敢保证几句话下去,君弈会不会当场翻脸,远处站着的,可尽都是虎狼之师,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元瑶自己无所谓,但飞花宫的弟子长老,却是不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轻轻的长叹一声,无奈的坐了下来,看着何子文目光,尽是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恨不能将其直接撕碎。
见元瑶坐下,君弈轻轻一笑,摩挲着玉佩,看向何子文道:“说吧。”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当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何子文身上的时候,他刚刚一副怒目冲天的样子,所向披靡的样子,却是被腼腆所代替,让人大跌眼镜。
“我就是来找我的爱人,她,就在飞花宫里...”
此言一出,飞花宫几位太上长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想要开口喝止,却碍于君弈的威压,不敢乱来。
“哗!”
飞花宫的几位太上长老脸色难看,但其他别天阙和苏家的武者却是一片哗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使得刚刚平静下来的冰山,又变得混乱嘈杂了起来。
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嬉笑暧昧之声,使得气氛逐渐活跃。
“嘿,有意思了哈,这可真是个大消息,没想到托公子的福,我等今天居然还能听到这等猛料?”
“此行不亏,此行不亏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何子文当真是有点猛,居然连飞花宫的妞都能泡上,手段可是不一般呐,啊?”
“飞花宫的女子是美,不过泡上了又有什么用?你没看何子文的样子,五百年都不见一面,还不得憋死了?要我说啊,还不如我那醉春居里的相好呢,嘿嘿嘿...”
“去你的,嘴上真没个把门的,不过话说回来,倒还是有些道理,若非他今日运气好,遇到了公子,其他时候上飞花宫来,恐怕这一生就这样玩完咯!”
“谁说不是呢?”
……
别天阙和苏家的武者议论不休,飞花宫的女子却是面面相觑,鲜有开口说话者。
若是放在以前,众多莺莺燕燕或许还会与他们争论一番,但如今她们见识过了君弈,尤其是被他出手相救,心里都不由得泛起了些许波澜,哪里还会说些什么?
飞花宫的女子,一个个修炼的都是与寒冰有关的功法和武技,大多女子的心中都是冰清玉洁,万般纯净。
但同时,也是至硬至刚。
这些女子一入飞花宫,便是终身不嫁,其中与飞花宫的宫规有关,亦是与心性有关。
至硬至刚的冰髓,凡夫俗子如何能化?
寻常男子看不到她们的心,自然也就无法求得美人之心,更遑论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若是一旦有人能化开她们这至硬至刚的心,融开结在心外的坚实冰晶,便能将其唤醒。
人总是会记住在危难时帮过自己的人。
一如女子,也是会记住第一个触碰到自己柔软内心的人,落下痕迹,便是会难以磨灭,甚至相伴一生。
君弈听着何子文的故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无奈,摩挲着玉佩的手,也变得有些用力起来,不由得暗道一声...难怪。
何子文说完,一脸认真的在空中重重的磕了个头,大声道:“何某所求,只此一点,还请君公子出手,此番恩情,愿当牛做马,以命相还。”
“不行!”
只是还不等君弈开口,便被元瑶强喝制止:“此乃飞花宫宫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否则...鱼死网破。”
“哼!”
元瑶话音刚落,便听得远空一震,有恐怖强威横亘天际,凝出一道滔天虚影,将整个飞花宫都遮在了阴影之中。
“鱼死网破?”
“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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