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泽民拒绝了。”顾老爷子说出了这个对顾母来说极度残忍却又现实的答案，“在那之后不久，苏婉就遇到了云山，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且结婚。而泽民，遇到了你。”
“现在，你还偏执的认为，是苏婉毁掉了你的一切吗？”顾老爷子问。
“不可能！这不可能！”顾母尖叫道，她的眼神疯狂恐怖，“一定是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你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因为你不喜欢我，你一心想让苏婉当你的儿媳妇！”
“丽华，你仔细想想，虽然你并不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媳妇，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同意，泽民就算反了天，他能顺利跟你结婚吗？我既然点了头，自然就是认可你。”
“更何况，泽民喜欢你，处处维护你，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敢说，他对你的心，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顾母沉默。
她想起顾泽民和她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说起来，作为一个丈夫，顾泽民真的是毫无缺点。
他会记得跟自己有关的每一个日子，会给自己做非常好吃的饭，生下顾灏庭之后甚至不用她操心，自己主动揽过一切家务。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如果是真心地喜欢自己该多好啊！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怎么会在家里的院子里，种满苏婉喜欢的郁金香！”哪怕顾老爷子再怎么说，顾母也始终不肯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顾老爷子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怜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母大吼，“你是在可怜我吗？”
“丽华，泽民曾经跟我说过，你喜欢郁金香，所以他把院子里我种的花花草草全都铲干净，只为了有地方给你种满郁金香，他说，你看到喜欢的花，心情也会变好。”
顾母错愕，顾老爷子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庞大的信息量，一点一点摧毁着过往几十年，她对于顾泽民的错误认知。
“你喜欢什么花？”
“郁金香！”
“阿婉也喜欢郁金香呢，要我说啊，你们俩不当好姐妹真是可惜了！”
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说……如果他没有提到苏婉……
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顾母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泽民，怎么会喜欢我呢？”
顾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个孩子，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什么也不说，总是让别人去猜，你说，又有谁，真的能猜透他的心思呢？”
顾母没有说话，曾经，她是离顾泽民心房最近的一个人，可是是她自己，把顾泽民越推越远。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他为什么会在梦里喊苏婉的名字？为什么苏婉死后不久，他就撒手人寰，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我知道他身体不好，可是之前那么多年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在苏婉死之后不久，他就跟着走了？老爷子，这你又怎么解释？”
顾老爷子看着她：“对于当年泽民的突然病重，我一直有个疑问。丽华，你告诉我，在那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顾母心里突然一慌，下意识地开始不敢直视顾老爷子那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
“我们俩一直很好，也没有吵架。”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顾老爷子说，“你所做的这一切，泽民都知道吗？”
顾母突然浑身颤抖，不敢言语。
“丽华，告诉我！”顾老爷子突然大声开口。
“知……知道……”
顾老爷子往后一瘫，闭上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一旁的警察看到，赶紧上前想要询问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被老爷子伸手阻止。
他睁开眼睛：“告诉我，泽民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打电话的时候，被泽民听到了，然后他就逼问我是怎么回事，我……”
顾老爷子深呼吸一口气：“难怪……他那天回到家之后，突然吐血，然后倒地不起。”
顾老爷子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放在桌上：“这个，是我后来收拾泽民的房间的时候找到的，想来应该是想送给你，但是却最终没送出去，现在给你做个念想，以后，你好自为之。”
顾老爷子转身往外走。
“你……不恨我吗？”身后，顾母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倍。
顾老爷子长叹一声：“恨你？恨你苏婉和泽民就可以回来吗？恨你，你就不会酿下这种大错了吗？”
他看着顾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以后，我们不会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顾老爷子在警察的带领下走出会面室的门。
顾母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那个锦盒，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千万不要打开那个盒子，否则会摧毁她一直以来的信仰。
可是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她伸手，把盒子打开。
一条心形吊坠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拿出来，轻轻地抚摸着，仿佛看到了顾泽民笑着给她戴上项链的样子。
不知道手触碰到了哪里，心形吊坠突然弹开，原来里面暗藏玄机。
只是顾母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似乎不敢相信。
下一秒，会面室内突然爆发出顾母撕心裂肺的哭声。
为什么……不早一点让她知道……
吊坠内，藏着一张顾母十八岁时候的照片。
“等你生日的时候，我要送你一个惊喜。”
他最终，没能活到亲手送出这个惊喜……
都是她害的……
顾老爷子站在外面，看着晴朗的天空，听着里面顾母的哭声，长叹了一口气。
顾灏庭还在外面等着他，顾老爷子走过去，跟顾灏庭说：“走吧。”
顾灏庭打开车门，让顾老爷子坐进去，然后开车离开。—
顾灏庭回到家，等顾老爷子睡下之后，他又给云晚晚打了一个电话。
可是还是关机状态。
顾灏庭心下有些不安，于是分别给张姨和苏家打去了电话。
张姨说云晚晚一直没有回过圣世豪庭。
“大小姐吗？”苏家接电话的人是赵叔，“大小姐下午就离开了，她说是去了秦山墓园，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秦山墓园？
顾灏庭皱眉。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六点多一点，就基本全黑下来了。
云晚晚手机还关着机，联系不到。
想起曾经那一起绑架事件，顾灏庭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他重新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