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云晚晚抿唇，同时把自己从顾灏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顾灏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手指微微蜷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云晚晚看着旁边的易安，嘴唇微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易安把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揭露出来，她确实很感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原谅易安。
毕竟，外公也因为他选择的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越过易安和云悠悠，走到餐厅，发现顾母依然坐在餐厅里，有条不紊的喝着粥。
云晚晚冷笑道：“阿姨好兴致，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喝粥，难怪能想出那样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顾母放下碗，拿起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嘴，然后才跟云晚晚说：“你心里很清楚，我不过是为你母亲的死提供了工具和方法，你母亲真正的死因，是她无法接受你父亲的背叛。”
听听，如果死的人不是云晚晚最爱的母亲，她几乎都要为顾母的这段话拍手叫绝了。
“我从未见过像阿姨您这样，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开脱的。”云晚晚说，“不过还好，你的这些罪行，自然有法律来做决断，这些话，你留着去跟法官解释吧。”
她没有再继续跟顾母浪费口舌，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顾母的声音：“跟谁解释不重要，我当初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自然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是事到如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云晚晚回过头来：“你说。”
“你会跟我儿子离婚吗？”
顾灏庭浑身的神经都竖了起来，进入了备战状态，他走到云晚晚身边，仿佛只要云晚晚开口说一个“会”字，他就立刻把云晚晚就地正法一样。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云晚晚的答案。
就连顾母都以为云晚晚已经离开了，忍不住好奇的转过身。
云晚晚才笑着跟顾母说：“您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所以也希望您儿子的婚姻不幸福是吗？这么看来，您还真是天上地下，第一慈母。”
顾灏庭的视线直直的射向顾母，看着顾灏庭的眼神，顾母浑身颤抖，可是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晚晚转身离开，顾灏庭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从始至终，她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一句交流。
云晚晚离开云家，时间还早，不过晚上八点。
家家户户都在为一年一度的春节忙碌，除了一些值夜班的特殊工种，或者刚放年假的一些打工者，还在路上奔跑，想要尽早回家过年之外，大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城市里的几座标志性建筑，闪烁着耀眼的led灯，诉说着孤独的年味。
云晚晚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身后那个一直紧跟着自己的人。
前一秒，他们两个还在耳鬓厮磨，下一秒，他们之间就横亘着杀母之仇。
这种能让人痛到极致的转变，想必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可是云晚晚知道，哪怕两个人身上背负着仇恨，她刚才当着顾母的面说的话，也不是假的。
她希望顾灏庭的婚姻能够幸福，前提是，跟他结婚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
云晚晚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江边，她停下脚步，身后的那个人也停下了脚步。
“别跟着我了。”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云晚晚终于开口，说了自从出事之后，两个人之间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会出事的，也不会想不开。”
顾灏庭终于大步走上前来，不再是黑暗中那个跟着云晚晚的影子，而是光明正大，站在云晚晚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我不是担心你出事，”顾灏庭说，“我就是想跟着你，想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云晚晚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对着顾灏庭笑出来，“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很多问题，包括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仅此而已。”
“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问题？”顾灏庭质问，“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云晚晚看着顾灏庭的眼睛，她想问，你真的以为，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们两个还可以继续心无旁骛的在一起吗？
你真的觉得，我们还有未来吗？
“顾灏庭，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方案的。”云晚晚的声音很疲惫。
顾灏庭的心里涌上无尽的心疼，他多想把云晚晚一把搂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拥抱她。
“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顾灏庭说。
但是他说出这句话来，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果不其然，云晚晚开口了。
“你真的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吗？”云晚晚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内心一样，“阿庭，那是你的母亲。正如死的人是我的母亲一样。我们都不会为了对方妥协的，不是吗？”
“那你想怎么样？”顾灏庭双眼通红，“你难道要离婚吗？”
“离婚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的，阿庭。”云晚晚说。
顾灏庭松了一口气，只要云晚晚没有想着离婚就好。
下一秒，云晚晚说的话，却又一次让顾灏庭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何况，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跟你离婚。”
她看着顾灏庭，眼神真诚，语气温柔：“所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可以吗？不管怎么样，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你需要多久？”顾灏庭声音晦涩。
云晚晚深呼吸一口气：“我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顾灏庭终于上前一步，双手颤抖着，把云晚晚拥进自己的怀里，他开口，声音沙哑：“我答应给你时间，我也答应让你好好想清楚，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云晚晚点头：“好。”
她明明已经答应了，但是顾灏庭却还是没有松开她，依然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融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阿庭，你回去吧。”云晚晚说。
风中传来顾灏庭的声音：“那你呢？”
“我一个人在江边走走，也许一会儿就去找南湘。”
刚说完，云晚晚的手机就响了。
是很久没有跟她联系过的苏乔。
“乔姐，怎么了？”云晚晚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紧接着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终于安静下来后，她才听到苏乔的声音：“晚晚，你有时间吗？”
苏乔似乎还记得今天是大年三十，所以她没有直接告诉云晚晚自己要干什么，而是先问她有没有时间。
仿佛只要云晚晚说一句“没时间”，她立刻就会挂掉电话，给下一个打电话。
“有时间，怎么了乔姐？”
“愿意来陪我喝酒满？在‘乱世佳人’。”
乱世佳人也是岚市有名的酒吧，会员制，能进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担心有**外露。
苏乔会选择这家酒吧，想必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她向来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心中郁结难开，想必一定不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买醉，更不会给云晚晚打电话，喊她出来喝酒。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顾灏庭问：“怎么了？”
“乔姐在‘乱世佳人’，让我陪她过去喝酒。”
顾灏庭沉默几秒：“我送你过去。”
“不用！”云晚晚赶紧阻止他，“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顾灏庭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悦。
“你不会忘了你刚才答应我什么吧？要给我时间冷静思考。”
这句话现在对于顾灏庭来说，基本就是杀手锏，他完全拿云晚晚没有一点办法。
沉默几秒后，他作出妥协：“那我给你打车。”
云晚晚点头，顾灏庭拉着她走到路边，大年三十晚上不回家过年，出来跑出租的人其实还是很多，所以很轻松就打上了车。
云晚晚坐上车扬长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顾灏庭紧接着也打了一辆出租车，紧跟在她车子的后面，一直到乱世佳人的门口。
看着云晚晚下车走进去，顾灏庭也下了车，跟着进了酒吧。
云晚晚按照苏乔给的位置，找到了她所在的包间。
一打开门，一股刺鼻的酒味传了出来。
桌上和地上都零零散散的倒着几个空酒瓶，而苏乔正躺在包间的沙发上，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
云晚晚走过去，摇了摇苏乔的肩膀，轻声叫道：“乔姐，乔姐，你醒醒。”
苏乔幽幽转醒过来，看见云晚晚，坐起身子：“你来了啊！”
云晚晚皱眉：“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酒？”
在门口的时候，酒味已经很浓了，没想到苏乔身上，酒味更浓，仿佛整个人被丢进了酒桶洗了一遍，然后又拽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