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后的问题，林挽月一愣。
不是说太后要严查的吗？为何又要让她出面来说。
“依月儿看，太后不生气才是最要紧的。”
“如何不气？明明已经有了线索，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自尽，成了悬案。”
“月儿觉得，虽然嬷嬷投井，但线索未必就真的断了，桃花醉并非宫中之物，嬷嬷极少出宫，到底是谁给了她药，让她投给n娘娘的？”
太后点点头。“就依你说的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吧。”
“且慢，月儿还有一些疑问，不知可有人能回答。”
“你但说无妨。”
“月儿想问，是哪位公公负责调查这件事的？”
跪在最前面的太监抬起头来。
“回秦王妃，是咱家负责的。”
林挽月看着这名太监，不紧不慢地开口。
“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咱家本姓颜。”
“颜公公请起来说话。”
“多谢王妃。”
颜公公起身立在一旁。
“颜公公，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公公代为解答。”
“王妃想知道什么，咱家定不会隐瞒。”
“首先，桃花醉是在嬷嬷房间搜到的吗？嬷嬷可与人同住，房间在哪里？”
“李嬷嬷的确与其他人同住，但药粉是在枕下找到的，嬷嬷住在专门给下人准备的偏房里。”
“李嬷嬷在哪里投井的？”
“是在御膳房后面院子里，那里有一口井。”
“什么时间投的井？”
“咱家问过下人，按照她们最后见到李嬷嬷的时间推断，大约是凌晨到清晨之间投井。”
林挽月看着颜公公，嘴唇缓缓勾起，一字一句地开口：“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御膳房审问下人的？还是说，嬷嬷就住在御膳房的院中？”
颜公公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回王妃，并不是在御膳房审讯，御膳房也没有住人的房间。”
“既然如此，你们在嬷嬷房中查到桃花醉，这位嬷嬷不仅能提前知道消息偷偷逃走，还有时间能逃到御膳房后面的院子里投井，这一路竟没有一人阻拦？”
颜公公满头大汗，站着的身子也微微开始发抖。
林挽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公公说嬷嬷是在凌晨至清晨时分投井，但凌晨时各宫门尚且关闭，嬷嬷是如何进入御膳房院落的？等到清晨时分，御膳房应该正忙着为各宫准备早膳，能躲过人来人往，从外面逃入御膳房，竟然无一人发觉，这位嬷嬷也是好身手。又或者说，颜公公到底是觉得我秦王妃好骗，还是觉得太后好骗呢？”
颜公公的脸色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还请太后恕罪，请王妃恕罪。”
林挽月转向太后。
“太后，月儿怀疑，那位李嬷嬷的死因未必是投井自尽，很可能是受人逼迫甚至是被人栽赃陷害，就算真的在那位嬷嬷枕头下面查到了桃花醉的药粉，也不能证明什么，这背后疑点重重，负责的公公又事事含混，太后切勿被蒙蔽才是。”
太后的脸色也很难看。
“让你去查办凶手，你却蒙蔽上听，要你何用？给我带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留意一些，别把人打死了！打完之后交给刑讯司直接问话。”
“是。”马上有宫人上前架住颜公公准备拖走。
“太后，太后饶命啊，太后想知道什么，奴才什么都说。”
颜公公被架着，声嘶力竭地哭嚎起来，哀求地看着太后。
他到底是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的人，太后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正迟疑间，林挽月毫不犹豫地开口了。
“颜公公如今才想如实交代，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而且，公公是想交代自己对太后有所隐瞒，还是想交代自己收了好处替他人办事呢？公公本是太后身边的奴才，理应为太后老人家分忧，却没想到你却罔顾太后恩典，罪大恶极，若不严惩，怕是太后身边的人，以后都敢效仿公公，胡诌一通了。”
听完这话，颜公公的脸彻底灰了，太后听完脸色也阴沉得厉害，挥挥手闭上眼睛说了一句“给我带走”，便再没有多看颜公公一眼。
林挽月默默地看着颜公公被人拖走，之后上前到太后身边：“您切勿为了此时动气，伤了身子。若是想问什么，到了刑讯司，自然有办法问出来的。”
“哀家岂止是生气，哀家是心寒呢！这颜公公也算跟了哀家十几年的人，竟不知因何缘故就有了二心。”
“太后莫要思虑过多，人心难测，物是人非也在所难免，若是经由此事，太后能肃清身边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太后点点头，拍拍林挽月的手：“你说的有理。今日若不是月儿，哀家可能真要被那奴才骗了，哎呀，哀家是老啦，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思路活跃。”
“哪里的话，太后如今正值壮年，见识和阅历可是月儿比不了的。”林挽月笑着说。
“还是你这丫头能说会道，对了，你今日是不是要出宫回府？若是要回，哀家便不留你了。”
“的确是想要回府的，但回去前怕是要到皇后娘娘和元妃娘娘那里，各自看了一下。”
“皇后那边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只要调理一下便好，”太后说，“何必再跑一趟？”
“是，那月儿便写下药方，差人给皇后娘娘送去。但是元妃娘娘那边怕是一定要去的，昨日给的药方是去桃花醉的药性，接下来几日，元妃娘娘不仅要卧床，还要服药调理。”
“那便去吧。哀家也休息一下，真真是被这些奴才气的头疼。”
“若太后觉得头疼，月儿正有新制成的药膏，可以涂在太阳穴上。明目醒脑。”
林挽月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递给太后。
“这是今年新熬制的药膏，太后切勿和他人说。今年萱草不易得，月儿一共才做出了三瓶，若是让他人知道，这三瓶都还不够分呢！”
“好好好，”太后笑得慈爱，“还是月儿体贴，快快去吧。”
“是，月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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