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人这一下，直接吸引了众人目光。
林相国更是一脸疑惑。
周立人狠狠地瞪了林相国一眼，向宇文赫擎再拜道：“皇上，既然簪子是相国府的东西，林相国自然认得，何不让他直接说说簪子模样，也好证明秦王所言不虚。”
“这……”宇文赫擎有些犹豫，他觉得似乎没这个必要，“林相国以为如何？”
林相国也有些跪不住了。“那簪子已是多年旧物，臣怕是记不清许多细节。”
想推脱？就这样还想跟我斗？周立人禁不住冷笑一声。
“皇上，刚才布店老板就跪在御前，他辨认那簪子时，林相国也能瞥见，若说不出，谁又能相信这是相国府之物？”
与林相国的慌乱相比，宇文皓淡定得多。
“林相国说说也好，也让周元帅见见棺材。”
林相国低头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倒是说出了簪子的模样和用料。
簪头是一朵莲花，旁边围着一半弯月，细处有莲叶莲苞，莲花由血丝砗磲雕刻，莲瓣尖处恰是几抹红色，弯月为银制，细处莲叶为翡翠，莲苞为琉璃，雕工精雕，更是符合林相国女儿闺名中的“月”字。
细细说完，林相国长吁一口气，小心地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
见他因为久跪已累到微微发抖，宇文赫擎让林相国站起来，而周立人和宇文皓却还是跪在御前。
“皇上，如此已经证明，相国府容小姐的确在三个多月前去过郑园别业，因此臣弟认为，这些证据足已证明容小姐腹中胎儿是周立人的。”
“不，林容月的确去过别业，但臣没有……”
“没有？若是没有，为何容小姐有孕的时间如此巧合？若是没有，容小姐指认之后元帅为何要杀布店老板灭口？”宇文皓的问题个个凌厉。
“她也许是与别人……”
“周立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因为担心暴露，你派人杀布店老板灭口，若不是被本王阻拦，现在空口无凭你必定要矢口否认。”
“宇文皓你休要血口喷人，没有做的事我为何要承认！我没有碰过林容月，也没有要杀人灭口！”
“但你的手下可不是这么说的。”宇文皓向宇文赫擎再拜下去，“皇上，臣弟手下的人不仅救下布店老板，还抓获一名杀手，已连夜押往大理寺审讯。”
“皇上，臣是冤枉的！”周立人再想不出说些什么。
宇文赫擎不耐烦地摆手道：“大理寺那边的折子我已经看过了，周立人，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上，这是陷害……”
“无耻！”宇文赫擎彻底发怒，“身为朝廷命官惹出如此丑事，如今证据确凿，你却百般抵赖，是想说朕老眼昏花不辨是非吗？”
“臣不敢，皇上息怒，臣不敢，只是那林容月并非恪守妇道之人，臣才坚决否认，臣不愿枉受非议。”
“这么说，你承认你与林容月曾有苟且之事？”宇文赫擎面色阴冷地问。
周立人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臣，臣承认。”
“荒唐！简直荒唐！身为兵马元帅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周立人！”
“臣在。”
“你行为不端，令相国府千金蒙羞，为隐瞒线索妄图杀人灭口，御前更是毫无悔意，本当革职查办！”宇文赫擎厉声说着，瞥了一眼宇文俊，又缓缓开口，“但念在这次事件没有造成伤亡，罚你禁足两个月，闭门思过，没收一半兵权由秦王掌管。相国府林容月虽与你有夫妻之实，但尚未彻底证实，以元帅府侍妾身份留居相国府，待生下孩子再验血脉身份。”
听到“没收一半兵权由秦王掌管”，周立人两腿一软，连跪也跪不住了，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双手向前勉强支撑起自己，熬到宇文赫擎说完，才伏在地上磕头谢恩。
林相国自然也跟着谢恩，脸上却满是轻松庆幸。
一声“退朝”，太子宇文俊狠狠地瞪了宇文皓一眼，最先拂袖而去、百官如蒙大赦各自散去，下了殿阶还不忘议论周立人的事。
宇文赫擎已经离去，龙椅上空空如也，只有周立人还呆呆地跪在那里，宇文皓早起站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立人。
没什么胜利的优越感，对宇文皓来说，捏死周立人不过是计划中重要却简单的一步棋。这种小胜利，根本不足以让他感到快慰。
“宇文皓，我们走着瞧！”
“没用的，周立人，再这么推脱也是你，无论是今日，还是几个月后林容月诞下孩子，那孩子的父亲一定是你。”
宇文皓说完，大步离开了。阴云不知何时散去了，阳光从门外照进来，他伟岸的影子斜长地落在周立人身上，像一把利剑直刺过去。
林挽月在马车里听到宫门附近逐渐有了人声，掀开窗帘便见百官下朝，一副热闹景象。
阴云散去，晨光明亮，宇文皓走在众人后面，鹤立鸡群一般醒目。
看到林挽月的马车，他加快步子，身边官员向他行礼，他也只是颔首走过。
走到马车近前，看着林挽月从窗户探出头来，宇文皓冷漠的神情中有了几分喜悦。
“月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啊。”
“你想早一点知道结果？”
“御景，不要这么没情调，月儿不过是想早一点见到御景。”林挽月笑容里带着几分促狭。
“我也很想马上见到月儿。”宇文皓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转身上了林挽月的马车。
车子缓缓走在官道上，待到外面人声渐稀宇文皓才开口。
“意料之中，一切都很顺利。”
林挽月点点头，宇文皓很自然地揽住林挽月瘦削的肩膀。
“为什么不等你父亲？”
“不用，他会主动来找我的。”林挽月耸耸肩，不禁陷入沉思，她要追查的事还有很多，一刻都不能松懈。
仿佛察觉到林挽月的异样，宇文皓轻拍着林挽月的肩膀宽慰道：“不要太劳心，你又瘦了。”
“我没瘦。”林挽月认真地说。
“有。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总之你瘦了。”
宇文皓的手指力气又大了几分，林挽月脸上掠过一片绯红。
“御景。”
“还没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