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林挽月没有带兰儿和玉琳，也没有在府中特别选带随从。
她知道，只要宇文皓不在府中，自己出府时总有暗卫尾随保护，不至于出大问题，更何况，她要去的地方也不太可能遇到危险。
马车在清晨少人的街道上奔驰，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外，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林挽月让车夫找到宇文皓乘坐的马车，停在一旁，开始等待下朝。
林挽月知道这一天的早朝注定不会太早结束，但她还是想在距离宇文皓最近的地方等着他。
天上有浓厚的云层，看不见太阳升起，宫门外有些萧条，但十几重门后的朝堂上却是阴云密布。
林容月怀了周立人孩子的事人尽皆知，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文武百官，都在等着看这件事的结果，因此，就连之前一直称病在家的老臣们也纷纷参加了这一天的早朝。
但这样的丑事，当事人不提，其他人也不能说，所有人都在等着，尤其是周立人。
殿内外众臣整齐肃穆，按部就班地汇报着各项事务，其中也包括镇西王一行人预计在五天后抵京的消息。
听到这些宇文皓面色依旧冷峻如冰，心下却盘算着，林挽月不会骗他，将赫连倩错认的可能性也不大，这样看来，镇西王和郡主赫连倩是刻意隐瞒自己行踪提前进京，也可能是赫连倩独自进京，至于原因还要继续追查。
等各项事务禀报完毕，朝堂再无要事可议，宇文赫擎端坐上位，目光在宇文皓和林相国身上扫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众爱卿还有何事？”
潜台词自然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林相国老迈的声音马上响起。
“臣有要事上奏！还望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讲。”宇文赫擎虽然早已心知肚明，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周立人垂头立在后面几排的位置上，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皇上圣明，臣家中小女容月，数月前……数月前……”林相国开始陈述，但因为到底是家丑，结巴了两次都没能说出口。
“林相国为何吞吞吐吐？”宇文赫擎不禁皱起眉头，这些事他早已知晓，却还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演戏，真是麻烦。
林相国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叩首下去，挡住颜面咬牙开口：“皇上息怒，臣家中小女容月，数月前为兵马元帅周立人引诱沾污，已有身孕，但周立人不仅不承认，还反咬一口称小女诬陷。”
简直是一气呵成！
“竟有这种事？”宇文赫擎沉声问。
“事关人命，臣没有半句谎言。”林相国仿佛开了挂，越说越激动：“皇上，我朝历代有规矩，不得夫家承认的女子，但凡怀有身孕当按律处死。小女见周立人拒不承认，悲愤欲绝之下寻了短见，所幸被及时救下。医生说，小女容月身体虚弱，若是强行引产，怕是以后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林相国又跪着向前爬了两步，连连磕头：“皇上，臣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是臣教女无方让小女步入歧途，但周立人始乱终弃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臣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御前告状，请皇上明察，还小女和相国府一个公道。”
林容月的事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听到林相国自己说出口，百官一时间依旧忍不住低声议论。
周立人站在林相国后面第二排的位置上，恨不能将林相国的后背瞪出个窟窿来。
林相国也在微微发抖，林容月怀孕的事本已让周立人与林家生出嫌隙，周立人又投靠了太子，此番说出这些话，意味着相国府从此与周立人以及太子宇文俊划清界限，彻底成为敌人。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林挽月身为秦王妃，深得宇文皓宠爱，宇文皓与宇文俊素来不合，就算没有林容月的事，相国府也很难取得宇文俊的信任，无论怎么选，这条船他都是上定了的。
这边林相国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那边周立人也不能坐以待毙。
“周立人，林相国所言可是事实？”
周立人就等着皇上开口询问，他跪在地上疾行几步，与林相国并排跪在百官前面，仰头高呼：“皇上，臣冤枉啊！臣根本没见过相国府的什么林容月，她口口声声说怀了臣的骨肉，臣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的！”
“皇上，周立人枉顾圣威御前撒谎，小女说正是他将小女带到别院进行玷污的。”林相国再不顾及脸面，一口咬定周立人。
“林相国休要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周立人做的，你可有证据？”周立人垂死挣扎拼命反驳。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能听凭相国府一方之言，素闻相府庶女林容月行为不端，与多名男子有私下来往，林相国父女认定是兵马元帅所为，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恐怕缺少说服力。”
“唔，太子所言有理。”宇文赫擎点头道。
周立人仿佛看到希望：“皇上，臣府中妻妾成群，何必要冒险引诱相府小姐？至于林相国，想必是因为爱女心切急于为女儿澄清名声，才会出此下策诬陷于本官。还望皇上明察，还臣以公道。”
宇文赫擎看向林相国。
“兵马元帅乃朝廷重臣，爱卿当朝指认，可有证据？”
“臣……”林相国看了一眼宇文皓，垂头低声道：“臣没有证据。”
百官哗然，没有证据就来御前告状，若是查明真相并非如此，欺君之罪也足够林相国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大家都明白，林相国不会冒险用女儿的名声诋毁周立人，对于周立人那些癖好，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没有证据，周立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与名门女子有染，但之前几次都因为证据不足和他手中强大的兵权不了了之。
“林相国莫不是老糊涂了，没有证据也敢在御前卖弄？”周立人冷笑起来。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但他必须在证据出现之前尽量争取更多信任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