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府时已经过了午间,林挽月让宇文皓将林容月那里得来的东西收好,自己也将装着狼牙的木盒放在自己柜中。
虽然她很想知道这枚狼牙的主人在何处,但这毕竟是陈年旧事,眼下最要紧的是第二天的早朝。
两人用过午膳,宇文皓在书房写奏折,宇文子衍则取来上午抄写的交给林挽月检查。
温向晚不在府上,宇文子衍大多时间都缠着林挽月,林挽月陪了他一会儿,又将装着墨块的锦盒交给他,宇文子衍便欢欢喜喜地到院子里和小白一起嬉闹去了。
林挽月独自躺在软榻上,微微闭上眼睛。她起得早,又在外面奔波了整个上午,此时只觉得困倦。
院子里很静,林挽月不知何时睡着,朦胧中仿佛回到从前,那时她尚小,在将军府院中玩耍时,常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来找父亲,他们不是坐在一起喝酒,便是一起练剑,她记得父亲说过,他们既是部下也有朋友。
记忆里的那个男人胸前总挂着一枚狼牙,他叫鲁黎,哥哥们都唤他黎叔。黎叔见了楚婉总是笑哈哈地拍拍她的头,也会给她看那枚狼牙,给她讲这颗狼牙是怎样被他养的大狗偷偷叼走狂咬,以至于留下许多齿印的故事。
一阵清风吹来,林挽月猛然惊醒,梦中热闹尽散,入眼是空寂的院落。林挽月扶着头坐起来,发现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层外衣,扯下一看竟是宇文皓的。
“兰儿,王爷呢?”林挽月问。
“王爷刚刚来过,他说如果王妃问起,就说他临时有事离府。”兰儿说着递上一碗温热的参汤,“这也是王爷吩咐的,要你醒来后趁热喝下。”
林挽月还沉浸在之前的梦境里,点点头接过碗,慢慢舀着汤。此时已是薄暮,宇文皓九成是去忙周立人的事,林挽月却突然很想去护国公府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问问当年鲁黎失踪前后的情况。
正失神间,却见成风走进院门口。
“见过王妃,我刚才去书房见王爷不在。”
“你家王爷也不在这里,不过,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林挽月放下碗起身走出去。
细看之下,成风身上各处都有尘土,衣袖也破开,竟然有些狼狈。
“你不是去跟踪赫连倩了吗?难道是跟丢了?还是出麻烦了?”林挽月感到有些棘手,赫连倩的武功有这么好吗?
“要是跟丢还好些,她大概是想避人耳目,专走僻静小路,很快就发现我跟着她。”
“然后呢?”
成风的脸垮下来。
“然后她引我到人多的地方,说我是登徒子一路跟踪她,我不敢和她动手,撕扯间又遇到周仁安带人来报复……”
当时的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原本与赫连倩撕扯在一起的成风只能先帮她甩掉围堵逃走,之后又看着赫连倩进了一间客栈,留下人盯梢后成风便匆匆赶回秦王府复命。
“客栈叫什么名字?”
“玉堂春。”
林挽月皱皱眉,怎么听起来更像青楼名字?成风倒是不觉得奇怪,继续说下去。
“这间客栈不是高家经营的,也不是京城人士名下产业,详细的情况还要去探查。”
“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吧。”
“是,属下告退。”
成风退下后,林挽月让兰儿准备笔墨,给高扬写信,让他查一下玉堂春客栈与镇西王是否有关系。
宇文皓回府时已过了晚膳时间,他直接回到书房,召来成风问话。
林挽月吩咐厨房煮了汤羹,亲自端给宇文皓,见成风在书房,便想在外面等一等。
宇文皓见到林挽月,招手唤她:“进来吧,外面凉。”
“你们谈完了?有好消息吗?”林挽月一边问,一边将汤羹放到宇文皓面前。
“嗯,让成风跟你说,我吃点东西。”宇文皓说着拿起调羹,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成风将这一天的情况悉数汇报给林挽月。
林挽月与宇文皓出门后,他便一直跟着马车,自然发现周立人手下的三人也在跟踪马车,同时,按照宇文皓的吩咐,大量暗卫分头前往周立人产业进行集中排查,很快在郑园别业附近发现有用的证人,因此向等在相国府外的宇文皓回报消息。
周立人的手下得知证据暴露,自然回去禀告周立人,一来一去,待周立人派亲信去截杀时,证人已经被安全带走,只剩下埋伏的暗卫。暗卫将周立人的一名亲信打成重伤,但留了活口。
而一直跟踪林挽月与宇文皓的两人本想在西市袭击林挽月,就算袭击不成也可以对她形成恫吓,却遇见周仁安与赫连倩缠斗在一起。就在两人为出手帮助周仁安还是按计划袭击林挽月争执时,成风率先袭击了他们,并在打斗中意外扯掉了其中一人的入府通行腰牌。
成风讲得简略,但林挽月想象得到这背后是怎样惊心动魄的恶斗,这看似平静的休沐日却时时处处暗藏杀意。由此也能看出,周立人其人绝非善类,一定要借林容月的事夺下他的兵权,让他再难翻身。
事情讲完,宇文皓也喝完了最后一口。
“月儿觉得如何?是不是很精彩的一天?”
“我怎么觉得今天最累的人是成风呢?”林挽月说着,笑吟吟地看向成风,“居然被扮演了一次登徒子。”
“王妃莫要再取笑我。”
成风微微有些窘,宇文皓也难得地有了兴致。
“的确,本王的手下竟然当街尾随调戏良家女子,这若是传出去……”
“王爷饶命,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哦?这一次都搞得如此狼狈,难道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林挽月捂嘴偷笑,成风才意识到王爷这是在逗他,不禁冷汗连连,心中暗自叫苦,他家这位喜怒无常的王爷最近越发喜欢捉弄人了。
成风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林挽月和宇文皓,林挽月伸手搭在宇文皓宽阔的肩膀上。
“我很期待明天。”
回答她的是令她安心的声音。
“不会有什么变数的,一切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