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不管宇文皓的抗拒,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平。
“我都说了,别动我!”
宇文皓的声音中带着愠怒,但更多的却是惧怕。
没有理会他的反常,林挽月低头抽出银针拿在手上,在烛火上轻轻烤灼,之后用命令的口吻说:“褪去裤子。”
“什么?”
“我让你褪去裤子!难不成还要我来动手?又或是王爷不相信我的医术?”
林挽月又急又气,看向宇文皓的目光中透出不耐。原本以为宇文皓会继续与自己僵持,却不想他竟然没有再做声,默默地照办了。
林挽月伸手抚向宇文皓的双腿,旧伤处冰凉僵硬,宛如石板。宇文皓的伤在大腿部位,从外侧一直延伸到膝盖。很明显,因为当时没有得到及时妥善的治疗,才落下病根。
简单地按压过后,林挽月不禁皱眉,这样的伤势,恐怕不只是喝酒,就是阴天下雨也可能会引发不适。宫中府中却从未有人传出过宇文皓旧疾未愈的事,他真是相当能忍。
找准几个穴位,林挽月将银针推入,又转头看向宇文皓。他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神情。
向来不动声色的宇文皓,竟然也有如此郁闷的神情,他一定觉得很丢人吧?林挽月突然之间有些好奇。
“王爷可愿讲讲,这伤是如何来的?”
“陈年旧事,不讲也罢。”
林挽月摇摇头。这男人当真能忍,她自己知道施针的穴位有多疼,宇文皓竟能一声不吭,林挽月不由得心生佩服,却又忍不住调侃他。
“那么,之前王爷在沁凰院时深夜难眠,也是因为腿伤?”
“多嘴。”宇文皓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和缓许多。
“王爷何必如此戒备,你我已成夫妻,便是同在一条船上。若你不信我,我不助你,这船又能行多远?”
宇文皓动了动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最好不要知道那么多,就算是为了你好。”
林挽月不禁苦笑,宇文皓怎会知道,她身上还有大仇未报,这一世注定不会风平浪静。一时间,她沉默下来,只看着银针慢慢从穴位中跳出。
拔下那几根银针,林挽月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王爷的腿,想治好吗?”
“你能治好?”
“有我在就没有治不好的!”
“本王可从不知道你如此自信。”
“现在不就知道啦?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哼!女人,真是无利不起早……”
虽然嘴上不留情面,宇文皓的语气却颇为放松。
“王爷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不过是想要王爷答应,准我以后自由进出王府。”
看向林挽月的目光瞬间转冷,还带着几分不快。
“你要出去做什么?”
“总之不是杀人越货便是,王爷可愿答应?”
半晌过去,就在林挽月以为会被拒绝时,宇文皓却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要给我惹事。”
“臣妾遵命!”
心满意足地拿起银针,林挽月的手向上移动着。宇文皓的伤虽在腿上,但多年沉积病气已到腰间,想要根治必须从腰部施针。
目光无可避免地掠过王爷下身,林挽月不禁双颊发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眼却迎上宇文皓深沉难测的目光,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让林挽月感到后背发凉。
不知为何,林挽月只觉得一阵慌乱。她并非不通男女之事的纯情少女,身为楚婉时,她也曾怀过宇文俊的孩子,但如今面对着喜怒难测的宇文皓,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被一双大手环住,林挽月呼吸一滞。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本王要让你成为货真价实的秦王妃!”
“可你的腿伤……”
“已经不疼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治便是。”
说着宇文皓已经翻身将林挽月放倒,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薄而润的唇贴上林挽月的耳垂。
“本王现在要和你算算,之前你刺伤本王的帐,另外,也是对你今日所做的奖赏。”
“唔……王爷……”
烛火跳动,夜深人寂的寝殿,两人忘情地纠缠在一起。
太子东宫,虽是夜深,但楚倾没有更衣,她依旧身着华服,将头上饰品摔了一地。
“倾倾,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还有我们的孩子。”宇文俊试图劝说。
“你还知道我会气坏身子?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我被人当众羞辱的时候你怎么反驳回去?我出丑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楚倾边说边哭起来。
“倾倾你不要这样,今日父皇和太后都在,还有一众亲王大臣,你让我怎么敢轻举妄动?”
“你不敢就看着他们欺辱我?”楚倾哭得更甚,突然,她抬起头,咬牙切齿。
“林挽月,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第二天早上醒来,林挽月只觉得浑身酸痛。
作为林挽月重生的她,前夜再次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宇文俊,还有被剖腹取出的孩子,但紧接着,无边的的恨意与震颤的迷茫便将她整个吞没,后面的意识竟然有些模糊。
转头看看,宇文皓早已离开,林挽月收拾停当,用过早膳便前往慈安宫向太后请安,并陪太后用了午膳。午后,太后小憩,林挽月这才得以脱身。
步出慈安宫,林挽月长舒了一口气,她暗自庆幸自己还保留着林挽月曾经的记忆,让她在太后面前游刃有余。
皇宫的各个宫室之间有通道相连,林挽月闲庭信步,专挑人迹稀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御花园。
只见拱桥曲水,亭台花树,沿着曲径漫步,转过一个弯,远远竟看见楚倾被一众人簇拥着走来。
“哎呀,这不是秦王妃吗?我还想着这是谁呢?连个侍卫都没带便在宫中闲逛。素闻秦王不喜交际,现在看来秦王妃也是性格孤僻。”
想避开已然来不及,林挽月索性迎上前。
“见过太子侧妃。您恐怕是误会了,我并非性格孤僻,只是初入宫中,除了太后,结识的人不多,又总不能一直赖在慈安宫不走,扰了太后休息。”
一想到宴会上太后对林挽月的宠爱,楚倾便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却笑得更甜了。
“秦王妃多虑了,想来秦王妃日后也不会经常入宫的。”
“是啊,我哪里比得上您,虽然只是太子侧妃,却能相伴东宫,沾沾王气。”
故意将“侧妃”二字咬得极重,楚倾的脸色果然气得发白。
“秦王妃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一步,太子殿下还在等我。”
“恭送太子侧妃。”
楚倾心中暗自冷笑。林挽月,这次非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趾高气扬地从林挽月身边走过,明明尚隔着一步距离,楚倾却突然脚下一歪,整个人向一旁栽了下去。
“太子侧妃!”
惊呼声中,楚倾“咕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发簪钗子散落一地,连头发都散开几缕,甚是狼狈。
林挽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只见楚倾捂着肚子,一脸委屈地抬起头。
“林挽月,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