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巧牵着骡子,走进院里。
先在院子里洗手,洗脸,再把水倒掉。
已经深夜,依旧能听见泛黄纸窗户里面,传出来的妇人的叹息声。
声音里面伴随着深深的伤心。
这是李星巧娘,李氏的声音。
李氏心疼闺女,夜里睡不着,便辗转反侧,发出深深的叹息。
她并不知道李星巧被卖去的地方,是镇里最脏的地方。
以为李星巧和前面几个姐姐一样,卖去的地方只不过是镇里的小户人家,给人家做妾而已。
但是,做妾也是受气的事情,当娘的怎么也不愿意呢!
可是,她身边睡着的李家老太,却是这家的一家之主。
李氏又是这个村子里最底层的女人,凡事不能与婆婆怨怼,更不能叫板。
只能听之任之,任由李家老太给她的孩子们做主。
心酸,无奈。
这才在深更半夜,发出伤心的叹息。
这叹息声又大了些,都能让刚进院子的李星巧听见,更吵醒了睡在她身边的李家老太。
李家老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李氏半依在床沿边,睁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叹气。
这叹气声听着就不喜庆,李家老太听这声音就嫌烦,不爱听。
还是深更半夜,人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李氏吵醒了,李家老太心里不痛快。
揪住李氏的头发,就骂开了。
“你个丧门星!天天就知道长出气儿!还不赶紧睡觉!”
这声音,也传入了李星巧的耳朵里。
李星巧正在屋外栓骡子。
正寻思明天一早趁着天黑,村里人还都睡着的时候,骑着骡子进镇,把骡子给卖喽!
就听见了李家老太恶狠狠的声音。
这李家老太才跋扈呢!
按照原主的记忆,家里一直很和睦,直到三年前,李家的顶梁柱李喜助病倒了,一病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李喜助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家里家外全管着,也是李家老太唯一的克星。
当家的病倒管不了事儿,李家老太就来了威风。
先是张罗着搭建了个阁楼,把李喜助送去了阁楼上。
李喜助住了阁楼之后,再也听不到楼下发生的事情,李家老太不让别人上阁楼。
彻底阻止了李喜助和楼下这一大家子的联络。
李家老太在家里,想干嘛就干嘛。
把李氏的男人,李顺德,连同李顺德的大儿子一块赶去了镇里。
要他们给这个家赚钱。
再嫌弃这赚来的钱不够用,养不起这个家,又张罗把家里的孙女们都卖去镇里,给小户人家做妾。
把卖孙女的钱存下来,留着给李喜助看病。
可是,三年过去了,这笔卖孙女的钱,一分也没有花在李喜助身上。
李顺德过年回来,去阁楼给李喜助拜年,看过李喜助的被褥,衣裳。
下楼就和李氏说了这事儿。
李喜助的衣裳和被褥就一直没有换过,身上还起了恶疮。
李顺德去找李家老太说这事儿,还被李家老太给揍了。
念着孝顺的理儿,李顺德不敢和李家老太吵,只好忍了,又回去了镇里。
离开之前,交代李氏,“多照顾爹。”
李氏却没有那个本事。
每天只能叹气,再就是找李星巧念一念,这李家老太做事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