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白的尾音在明月楼的大堂上空转了两个圈,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不禁让人打了个战栗。
周翔早就已经脸色灰白说不出话来。
“萧侍郎,周公子喝醉了酒,一时激愤,才口不择言,众所周知萧侍郎是个心中有丘壑的人,还望萧侍郎可以宽宥周公子一时的胡言乱语。”
清亮的声音在大堂响起来,语调缓慢,思绪清楚,话里的意思明着给萧墨白戴高帽,暗地里却是给他挖了个坑,萧墨白如果不肯吃这个哑巴亏,那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萧墨白目光扫到那个说话的人身上,眼睛眯了眯。
薛君浩被萧墨白盯着,感觉一阵威压扫来,虽然有点想颤斗,但还是咬牙站得笔直,仿佛不会被风雪压垮的青松。
大家都以为萧墨白会说点什么,可萧墨白却只是把目光在薛君浩的身上扫了一瞬,就收回了目光,转脸对站在一边的张子仪说道:“张大人最近不都闲得慌,今天就有事干了,萧某今天被扫了兴,改天再请张大人富贵居一叙。”
萧墨白说完这话,抬脚就往楼下走去,就好像从来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样。
薛君浩被萧墨白当众忽视个彻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双手在腿侧紧紧握成了拳头,一丝怨恨也从眼中闪过。
等萧墨白走到门口,薛君浩扬声喊道:“萧侍郎,得饶人处且饶人!”
萧墨白脚步一顿,转过身的时候周身寒冽的气场已经迸发出来,面色深沉如水,目光犀利如刃,眸中晦暗不明,他看着不知死活的薛君浩,冷笑一声道:“你配跟我说话吗?”
薛君浩一时僵在原地,如果刚才他觉得自己还能在萧墨白的目光下坚持得住,而此时萧墨白周身嗜血似的戾气爆发出来,已经让他不敢呼吸,他感觉此刻的萧墨白好像是修罗场中的煞神,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一般不屑。
说完这句话,萧墨白又说了一句:“你所知道的众人没告诉你,我萧某从来不知道宽宏大量这四个字怎么写,睚眦必报萧某写得最熟练。”
说完这句,萧墨白扔下一干抖得筛糠般的人,转身离开了明月楼。
跟在马车边上的崔尚昊感觉到萧墨白的怒气,靠在车窗边上询问:“主子为何生气?那薛君浩和周翔属下就能替主子处理妥当。”
萧墨白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缓解情绪,他钻进马车里的时候也在奇怪,平时他也像其他人想的一样,那样去想江晚晚,可是听到别人议论她,侮辱她,竟然会勾起他的情绪,难道是她身上的蛊虫作祟?
萧墨白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并无二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情绪是怎么来的,就又听到崔尚昊在外面传来的声音:“主子?”
萧墨白想到薛君浩和周翔,冷声说道:“你现在很闲?等东面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慢慢跟他们玩。”
崔尚昊接收到萧墨白的意思,应了一声,准备回去后把薛君浩的祖宗八代都给翻出来,为主子以后处理的时候做准备。
萧墨白回府的时间比江晚晚预期的要早,萧墨白进门的时候,江晚晚正在房里试吃她刚跟厨房研究出来的双皮奶,嘴角还蹭了些奶渍,眯着眼睛像一只偷吃的猫儿。
看到萧墨白的那一瞬间,江晚晚的脸上立马挂上了谄媚的笑容,起身小跑到萧墨白的跟前,甜声说道:“夫君回来啦?”
萧墨白看着江晚晚狗腿的笑脸的时候,忽然就想明白在马车里想不明白的问题,他今天发怒不是因为被什么蛊虫控制,而是因为江晚晚就像自己养的猫,他怎么欺负揉弄都行,别人摸一指头都不可以。
转瞬又想到,江晚晚曾经死皮赖脸的追求过薛君浩那样不堪入流的人,不知道讨好薛君浩的时候,是不是也拿出这种谄媚的嘴脸,心中按捺下去的怒气又有点回头的迹象,冷哼了一声,越过江晚晚径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江晚晚热脸贴了冷屁股,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里骂了句狗比,脸上继续笑嘻嘻的跟着萧墨白坐到椅子上,为了缓解气氛,朝站在一边脸色尴尬的素秋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夫君会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吧!”
素秋见萧墨白脸色不好,心中忐忑,但还是出声道:“大人和夫人心意相通,自然能感受到夫人的心意。”
萧墨白听着这句话,嗤笑一声,脸上嘲讽之意一目了然,江晚晚心中直打鼓,心想这狗比是怎么了,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彩云在一边赶紧给萧墨白倒了杯茶,小声给江晚晚说好话:“大人,夫人在家做了双皮奶,味道特别香浓,夫人自己都不舍得吃,给大人留了一大碗呢。”
江晚晚适当的在旁边作害羞状:“彩云,不要多嘴,赶紧去给夫君盛一碗来。”
彩云笑着应了一声,江晚晚觉得彩云这小丫头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心中正想着怎么赏彩云呢,扭头就看到萧墨白盯着桌子上正常吃饭用的空碗,神色不明。
糟了,彩云下去怎么不知道把这碗拿走!
“不知道夫人给我留的那一大碗,是多大的碗?”
萧墨白一只手放在桌边,有节奏的敲着,淡淡地问道。
正在此时,彩云端着另一碗双皮奶回来了,把碗放到萧墨白的面前,跟旁边的空碗一般大,彩云脸上也红了红,于是厚着脸皮把那只空碗给收拾了,素秋也极有眼色的跟着彩云出了房门。
萧墨白盯着眼前的那只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说道:“这么就看这一只碗,确实是一大碗。”
江晚晚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觉得有点热,看来以后这种拍马屁的细节一定要做好了,要不是就会像今天一样拍到马蹄上。
“夫君尝尝?可好吃了!”
江晚晚把双皮奶推到萧墨白眼前,偷偷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点埋怨萧墨白回来的太早了,要不是这碗也是自己的,她还没吃够呢。
萧墨白捏着勺子,舀了一口双皮奶,然后扭脸看着盯着自己碗的江晚晚,仿佛不在意地问道:“夫人以前也做过这种东西给其他人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