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方不凡正趴在岸边的沙土上尽力喘息着,浑身不能动弹,只觉得这初夏的傍晚竟然如此寒冷。
一盏茶功夫,渐渐的,方不凡的视觉由模糊变得清晰开来。
他第一眼瞧见的竟然是一双苍白的爆着青筋的大脚,这双脚此时正并排站在方不凡眼前。
这?这不是女人的脚!方不凡很是笃定这一点,那会是何人?
这双脚方不凡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方不凡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一时间,却未想起来。
妈的,是谁呢?
方不凡下意识地微微抬起头,将自己的目光从这双惨白的脚向他的小腿上方瞄去。
对方的小腿特别得细,细得如同竹竿一般,惨白得比村中蒸得白馒头还要白上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是不是从小就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所以才会营养不良。
方不凡竭力地用胳膊支撑起身子,向上瞄去,对方竟然套着件大红花裙。
滴答,滴答,滴答!几声清脆的水滴声响起。
方不凡不由得睁大了眼,只见,红裙角上面不停地向下滴着水珠,不,更确切地说,那滴的应该是……血!
没错,就是鲜红的血!
它的眼眶凹陷,深不见底,方不凡能瞧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如同地狱在召唤自己一般,它似乎顷刻间要把方不凡的灵魂瞬间吸附进去。
村姑双眼猩红,带着血的眼珠子竟挂在眼角两边,而且还在不停地旋转着,如果有人碰一下的话,恐怕都得差点会掉落在地,咕噜咕噜打几个圈。
那张脸扭曲得已经不能再扭曲了的五官错了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位抽象派画家的得意杰作,不过,它并不是什么杰作,这可是活生生的村姑的阴魂。
村姑的嘴角和眼角流着鲜红的血迹,两颗獠牙从嘴唇边穿透了嘴皮子透了出来,它龇牙咧嘴地哼唧着,从喉咙里不时地发出恐怖的嘶吼声。
村姑半张脸竟然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有无数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蠕虫正在尽情地爬动着,顿时,方不凡的胃一阵翻腾,大海的感觉袭来。
“嗷,嗷……”
方不凡吐了一地,不知道是胃中的分泌物,还是溪水中的淤泥。
对方手中的斧头在深夜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得诡异渗人,似乎随时随地他都会向方不凡发起猛烈的攻击。
方不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打着寒颤,两排牙有节奏地磨出了交响曲,两条腿哆嗦着在跳霹雳舞。
“吴,吴邪师弟,你,你在哪儿,村姑阴魂来找我玩儿了!特么的快来救你师兄……”
早已忘记了自己是谁的方不凡,不管五五二十五,攥紧拳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丫子就向不远处的山丘飞野似奔去。
现在再等吴邪师弟来救自己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也不知跑了多久,方不凡跑到了一处深井边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两腿直发软,自然是实在跑不动,方不凡打算索性就在这里休息一会,等熬到天亮再找回去,鸡鸣之后,那村姑定不敢再出来。
方不凡只觉得口干舌燥,他跑得实在是口渴难耐。
这才扭头瞧见那口水井,方不凡有气无力地走了过去,用力转动着深井打水的转轮,想打一点水喝。
“来点水吧,妈的,今天真是倒霉,悲催的一天!”方不凡一边努力拽水桶,一边大骂起来。
不过,不管方不凡如何拉水桶,只觉得那转轮特别沉重,似乎有什么大石头在下面拉着一般,重如千斤。
方不凡当时并未多想,没当回事儿,继续牟足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是功夫不负那要喝水之人,最后打上来一小碗水解渴。
“啊,真是舒服,痛快!”一碗水下了肚之后,方不凡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感叹道。
这回可以休息,于是,方不凡背对着井口想小睡一会,等天亮再回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方不凡迷糊过去,只觉得突然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得冷,方不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以为是夜风吹得发凉。
方不凡不以为然,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方不凡正在打鼾之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动作很是轻,小心翼翼,不过方不凡还是明显察觉到了几分。
刚刚的确是有人碰了自己的肩膀一小下。
是幻觉?不会!
方不凡猛地一睁眼,扭头去瞧个究竟,不过,自己的背后除了那口老井,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只夜猫都没瞧见。
可能是心理作用,这大半夜,荒山野岭,除了自己这个傻小子能到这里,不会有人来,方不凡还是不以为然,继续睡。
那村姑应该是没追来,方不凡肯定这一点。
不过,方不凡只觉得越来越冷,冷得直哆嗦,他只好抱着膀子继续睡。
方不凡突然大叫一声,有人刚刚狠狠地踹了他屁股一下,方不凡猛地转过头去想骂街,这一瞧不要紧,要了命。
还没等方不凡叫唤完,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一震,村姑的魂魄竟然突然从方不凡眉心钻入了方不凡躯体里面。
方不凡两眼一翻,晕厥过去,耳边传来村姑的悠远声:“不好意思,借你的躯体一用。”
其实这一翻操作很是熟悉,因为当初妖大附身于方不凡之时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方不凡运气够‘正’的,这已经是第二次被附了体,怪就只能怪他自己的修为太低,平时修炼不到家,总是为妖怪之类的提供了可乘之机。
半夜时分,吴邪正在盘腿修炼,方不凡推门走了进来。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烧鱼呢?”吴邪质问着。
方不凡眼神中闪烁不定,心虚道:“那个,都已经被几个村娃吃了,以后我再给你抓。”
“喂,不对啊,我算准了你今天会有事情,怎么竟然安然无恙?”吴邪纳闷起来,盯着方不凡。
方不凡急忙躲闪吴邪的眼神:“那个,抓了一天鱼,我累了,我先去休息。”
吴邪一皱眉,这方不凡有点儿不对劲儿,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天一大亮,还没等吴邪出门,有村民急匆匆赶来:“大师,村长家出事了!”
“什么,这么快!”吴邪一惊,急忙与方不凡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