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给冯家写了一封信。</p>
原本她打算托人送过去。</p>
冯家的宅邸跟乔府相距甚远,中间至少隔着三个街区。</p>
但是……</p>
原主在乔府并没有什么可靠的心腹或者帮手,甚至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夫人林澜牢牢地掌控在手里。</p>
万一这封信被林澜暗中派人截获,到时候免不得一番风波恶。</p>
于是凌霄决定,亲自出门一趟,亲自将信笺送去冯家。</p>
这天清晨,凌霄并未去大夫人林澜的屋子里请安。</p>
在大夫人林澜的授意下,身边的得力丫鬟阿杏果然又跑过来寻衅滋事,结果再次被凌霄狠狠地教训一顿。</p>
阿杏摔得鼻青脸肿,再次刷新了对大少奶奶武力值的认知。</p>
然后……阿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少奶奶潇洒如风地离开乔府。</p>
门口的大街上有人力黄包车。</p>
凌霄挑了一辆,正要坐上去,却见乔眠从门口不紧不慢地追过来。</p>
“大嫂!我们顺路!捎我一程呗?”</p>
凌霄无语地撇撇唇,正要重新换一辆黄包车,却被乔眠缠住。</p>
真是不识趣!</p>
大概是凌霄身上的气势颇为彪悍,乔眠最终只能选择另外一辆黄包车。</p>
他可是牢牢记得,徐乐珺和大少爷敌不过凌霄。</p>
被凌霄暴揍一顿的黑历史。</p>
但是……在乔眠的授意下,两辆黄包车并排行进。</p>
乔眠的长相看起来高冷,实则跟人相处的时候,显得有点平易近人。</p>
“大嫂!上次买的钢笔好用么?”</p>
“……”凌霄目不斜视,面无表情。</p>
“我那天正巧赶上剧院排练,要不然肯定会给大嫂一点建议。你买的那一款钢笔其实是仿造货,很容易坏的。”</p>
凌霄挑了挑秀眉,清清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p>
乔眠长得极为漂亮,但是又不是那种看起来有点娘炮的奶油小生,而是一种雌雄莫辨的高级美。</p>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高冷如谪仙。</p>
一旦开口,他就落入凡尘,多了几分烟火气息。</p>
凌霄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美男子,但是……</p>
像乔眠这般昳丽如画、郎艳独绝的类型,还是颇为稀罕的。</p>
车夫娴熟地拉着黄包车,拐个弯,迎面就看到两个日满国浪人。</p>
这种浪人相当于无业游民,平时给日满国的军官充当打手。</p>
凌霄神色一整,示意车夫绕路行走。</p>
她暂时不能给冯家惹麻烦。</p>
倒是乔眠,看到两个浪人在街边欺负一个卖花的小女孩,他似乎有点生气,冷笑道:“真可恶!帝京又不是他们的地盘。”</p>
凌霄充耳不闻,继续赶路。</p>
却不料……</p>
那两个浪人突然拔出刺刀,将那个企图反抗的卖花小女孩一刀刺死。</p>
鲜血迅速流淌成河,小女孩死不瞑目地摔倒在街边。</p>
她手中的花篮也随之摔落了。</p>
新鲜盛开的花朵,染上一抹浓稠血色,看起来愈发触目惊心。</p>
那些围观吃瓜的路人甲纷纷发出指控的叫喊声。</p>
看起来有点群情激奋。</p>
那两个浪人却是丝毫不惧,操着不甚熟练的中文,得意洋洋地笑道:“人就是我们杀的!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p>
“愚蠢的支那猪!你们只配当我们的刀下亡魂!”</p>
眼看那两个浪人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乔眠突然有点冲动,从衣兜里掏出一支手枪,准备冲着两个浪人的要害部位射击。</p>
然而……</p>
不等乔眠开枪射击,就被凌霄眼疾手快地阻拦住。</p>
“怎么?”乔眠被凌霄中途打断,倒是没有生气。</p>
他一向对女人敬而远之,极少发生摩擦或者矛盾。</p>
如果不是之前被学校教授选中,参加一个爱国情景剧的话剧表演,他可能也不会跟那个偷偷爱慕他的女学生赵迟庭走在一起。</p>
凌霄刻意压低嗓门,颇为严肃地提醒道:“这条街上有巡捕房的警察和几个日满国汉奸,你如果动手杀人,会被逮捕,还会牵连乔家。”</p>
乔眠倒也不是什么莽汉草包。</p>
他仔细地观察一下四周环境。</p>
果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不远处还有便衣的巡捕房警察。</p>
如今日满国的势力如日中天,侵略的野心昭然若揭。</p>
当局暂时也不敢跟他们硬杠。</p>
他立即将手枪收起来,就着这个略显暧昧的姿势,低声问道:“大嫂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动手?就这样放过那两个畜生?”</p>
“……你等着!”</p>
凌霄示意黄包车的车夫绕了一大圈,然后绕到那两个浪人背后。</p>
乔眠原本计划去剧院排练最新的话剧。</p>
但是遇到这种事……将他的计划打乱了。</p>
乔眠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之色,而是安静地跟着凌霄。</p>
直到暮色降临,黄包车已经在帝京的大街小巷里溜达了好几圈。</p>
那两个浪人残忍地杀死卖花小女孩,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到日满国老板经营的店里喝酒,顺便寻欢作乐。</p>
乱世之中的草菅人命,原本就是极为寻常。</p>
夜色眷浓,华灯初上。</p>
乍一看,繁华光鲜的帝京仿佛还是太平盛世。</p>
那两个浪人玩了新来的艺伎,喝醉酒,满脸红晕,跌跌撞撞地在街边不停地咒骂发泄。</p>
凌霄示意车夫将黄包车停下来。</p>
不等凌霄结账,乔眠就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径直丢给两个车夫。</p>
“大嫂!要不要去附近的酒馆喝一杯?我请客?”</p>
乔眠掩饰一般弯了弯唇角,在暖黄色路灯光的笼罩下,他看起来愈发神清骨秀美不可言。</p>
凌霄微微颔首,然后顺利无比地将那两个车夫打发走。</p>
凌霄带着乔眠绕到一处小巷子里,等那两个浪人路过的时候,凌霄和乔眠合力将浪人拖进来。</p>
这次凌霄没有使用花哨的武技,而是祭出一枚锋利的匕首。</p>
直接一刀封喉!</p>
乔眠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p>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枪。</p>
就见凌霄以最刁钻的手势和最强悍的力量,干脆果断地将两个日满国浪人收拾掉。</p>
脖子上的鲜血喷溅而出,凌霄极为敏捷地躲避开来。</p>
乔眠:……</p>
“走吧!回家了!”</p>
凌霄将两具尸体就近丢在帝京西区的护城河里。</p>
回家的半路上,凌霄顺势将凶器也一并处理了。</p>
这叫毁尸灭迹……</p>
省得以后酿成祸端。</p>
乔眠这一路上都是晕晕乎乎的。</p>
身边的年轻女人,跟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乔家大少奶奶完全不一样。</p>
小绵羊……什么时候转了性子?</p>
居然变成一只凶狠无比的母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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