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一边倒的屠戮不知持续了多久,狼首谷中渐渐连呻吟声都不闻,浓稠的鲜血一寸寸漫到他们的脚底。
偌大的龙首谷的土地,被尸山血海填满,又被烈火无情的肆虐。
未来的很多年之内,龙首谷中寸草不生,飞禽走兽尽绝绕道,深深翻开的泥土下,还能瞧得见血红色,被人称之为地狱谷。
直至十数年后,龙首谷内开遍血色杜鹃,花色艳红妖冶,一如地狱之花曼珠沙华。
有人说,那般世所罕见的花色,乃鲜血染就,万千尸骨化泥养成。
……
夕阳贪恋人间不肯离去,转身的最后一刻揭开面纱,半边天被晕染了烟霞色。
唐嫃明明疲惫得很,精神却无比亢奋,她看着天边的美景,满眼璀璨的笑意。
“恭王叔叔你快看,快看,好漂亮的晚霞啊。”
安全的窝在他的怀里,再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风大雨疾,她的一双眼分外灼人。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好不好看嘛?”
“好看。”
谢知渊一颗心被搅碎了似的,疼得一刻也停不下来,哪有心思欣赏什么落日风光。
但她说好看,那就一定很好看。
“……真的好漂亮啊,好壮观的感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夕阳落日,竟也这般动人心魄,简直太好看了,是不是美死了?”
谢知渊抬头,飞快的瞟了一眼,没什么感觉。
她能这样叽叽喳喳,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窝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才最珍贵。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陪你看天南地北,四季不同的落日烟霞,顺便看日出。”
“日出啊,是不是太早了点,我要睡觉哒,起不来。”
“……”
唐嫃嘴巴有点痒痒,“既然要走遍天南地北,怎么能光看日出日落……”
谢知渊顿时心领神会,“陪你吃遍所有好吃的……”
唐嫃心神一阵荡漾,揽着他的脖子,准确的吻上他的唇。
后面的半句他还没来得及说……
谢知渊轻轻碾转了几下,碰到她唇上新旧不一的血痂,便心疼的松开不敢再触。
这些一块块一排排的,有的一碰还会渗血的,都是她自己咬的齿痕。
有些情景虽然未能亲眼瞧见,却能不受控制的,一幕幕闪现在他的想象之中!
唐嫃有点不乐意,怎么还不让亲了!
她每天疼的地方多了去了,嘴巴上的这点程度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觉得莫名的被拒绝了。
唐嫃委屈巴巴,“恭王叔叔~”
得了花富贵的真传,小尾音儿一颤一颤的。
谢知渊眼神极其柔软,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怕你吃到一口灰,不呛吗?”
唐嫃往他脸上搓了搓,果真是一手的黑灰,先前看他肤色健康了,还以为他晒黑了呢,“恭王叔叔多久没洗脸?”
谢知渊道:“不记得了。”
陆岩和陆港透明人似的,不远不近的骑马跟在后面。
犹记得听闻三小姐出事时,主子那一刻的反应,虽然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整个人却陷入暴怒当中,只是这些情绪,除了他们这些亲近的人,再没有谁能懂。
那时他每说说一句,每一句吐露的字音,都似在地狱滚过一遭,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们除了担忧三小姐的安危外,每个人都感觉到深深的不安,主子那般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之后主子就毫不犹豫的,将北境交给副帅何树津,连夜领一万八千人马,一日夜飞驰行军两百多里。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三小姐虽然遭了大罪,终究还是活生生的。
陆岩咬着牙不敢哭出声,只高兴的抹了一把眼泪。
瞧着她眉眼间,藏都藏不住的浓浓倦色,谢知渊放缓了策马速度,轻轻的对她说,“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可我睡不着啊。”
“那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唐嫃照做,没多久,便摇摇头,“不行啊,闭上眼睛,更清醒。”
她潜意识里还在害怕,怕好容易等到的这一切,终究只是一场美梦,一觉醒来她还是绝望无依。
“……小丫头。”
“嗯?”
“你相信我吗?”
“相信哒。”
“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守着你……乖,睡吧。”
“……那我试试。”
他们没有密道可走,进入原义城时,天色便已经黑透了。
宋意和处理完原义城中的事物,在驿站内多等一刻都觉得焦心,正要去迎时恰好在半道上遇见。
望着谢知渊怀中,歪着小脑袋睡得正香的小身影,宋意和错不开眼,“小师妹她、还好么?”
谢知渊没有回答。
瞧着明显小了一圈的单薄身影,宋意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怎么可能好得了。
宋意和掉头走在前面领路,不敢耽搁时间,带着一行人迅速返回驿站。
谢知渊直接抱着人走进备好的房间,一路颠散了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吕成邈,早已经带着两个徒弟和婢女守着了。
谢知渊准备将人放到床上时,才发现她即便睡得沉沉的,两只小手依旧死死的攥着他。
众人瞧得皆酸涩无比。
谢知渊干脆抱着她坐下。
吕成邈一边把脉诊治,一边不停的侥幸感慨,“还好,还好还好还好还好……”
“还好的意思是?”
没有亲眼看见她生龙活虎,宋意和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伤势严重与否,身体状况如何,你倒是说说啊,说出个一二三!
没见过这么敷衍病患家属的大夫!
一贯处事不惊的宋意和,紧张得无意识的碾衣角。
瞧着众人的神色,吕成邈每一次张嘴,都细细斟字酌句,生怕刺激到了他们,“虽然元气大伤,但万幸的没伤到根本,剩下的全是些皮外伤,多养养就能好。”
说着卷起唐嫃的衣袖,拆开包扎好的布带,仔细检查打量了一遍。
“她的身上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外伤很多,一部分曾溃烂化脓过,后来也处理得很好。”
谢知渊眸色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
焦灼的视线如有实质,吕成邈感觉自己身上,就快被烧出一个洞来,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三小姐的外伤,没有经过妥善处理,溃烂得挺严重,几乎危及性命……”
吕成邈小心翼翼的,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声音已是越来越轻。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还算宽敞的房间内,气氛陡然为之一变,窒息感如付骨之蛆。
“三小姐福大命大,关键时候遇到了神医出手相救,一点干碍都没了!”
吕成邈赶紧补救,但似乎没什么用。
主子这样已经够要命了,宋家小子还跟着吓人,一个个的能不能坚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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