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快, 快把这些粥碗按住!”
“我抓到了, 你们快收起来!收起来!”
……
陈夫人看见自家儿子扑在地上发疯, 脸上又是急出了眼泪,旁边的路人则摇了摇头离开, 不忍再看人家家里的闹剧。
“你怎么就受了打击成这样了呢?”
“唉……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让我的潜儿和那何家的姑娘定了亲……”陈夫人后悔莫及, 要知道那何家姑娘如此不检点,她是怎么也不会让两人定亲。
边上的陈掌柜也是连连叹气,他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家门不幸。
“去请大师来做法吧!”
“老爷, 夫人, 要不要先去杀一只活鸡来, 用鸡血圈住少爷,等着大师过来救少爷……”
“这……”
陈夫人闭了闭眼睛,狠下心来, “去, 抓一只活鸡过来,顺便把厨房最锋利的菜刀也拿过来——”
……
裴疏:“……”
正当陈家人准备杀鸡之前,裴疏牵着薛清灵的手, 一起走到了陈家人的面前, 对陈夫人说:“可否让我为你家少爷诊脉?”
“你……你是?”陈夫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对夫夫,神色犹豫。
薛清灵把头往前面蹭了一下,非常积极道:“我们是大夫!”
“大夫?”
“没错, 我夫君的医术很高,让他为你家少爷诊脉吧。”
陈夫人顺着薛清灵的话,把视线转移到了裴疏身上,只见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年纪轻轻的,模样生得十分俊朗,可他的一身打扮,却不像个大夫,腰上挂着一只色如白玉的长笛,看起来风光霁月,像是一个出门游逛的翩翩佳公子,哪里像个大夫?
大夫,起码也得背个药箱吧?
薛清灵一看陈夫人的眼神,就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都怪他家夫君长得太好看,太不像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了,就连他当初……听说一位医术高超的裴大夫,也想象成了童颜鹤发的小老头形象。
“……你真是个大夫?”
裴疏点点头。
“那就请你帮我儿诊诊脉吧。”只是诊脉而已,不耽搁什么事,陈夫人并不抱任何希望,毕竟,她们已经找过旸川城里不少大夫来给陈潜看过了,不少人一见陈潜那胡言乱语的模样,都说他是疯了,要不就是中邪了。
“夫人夫人!!活鸡来了!!”
“喔喔喔!!!”陈家小厮手上提着的大公鸡精神奕奕的,疯狂的扑动自己的翅膀。
“夫人,咱们要杀鸡吗?”
“这……”陈夫人犹豫了一下,诊脉要诊,这鸡血也要撒,“你先杀了淋一圈……”
薛清灵往裴疏身边凑了凑:“……”
裴疏搂住他的肩膀安抚了一下。
“陈夫人,还是先等我给你家少爷诊过脉后再杀鸡也不迟。”
陈夫人:“那……也行。”
“你先把鸡在一旁抱着。”
陈家小厮抱着怀里的大公鸡,旁边还有一个人拿着把菜刀蓄势待发,而那陈家少爷,还在地上努力的收捡他活泼乱跳了一地的粥碗。
“这些碗怎么还会蹦呢?”
“娘,碗要碎了!”
……
裴疏走到了陈潜身边,捏住他的手腕,手指按在了对方的脉搏之上,陈家少爷突然被人抓住了手,险些要气坏了,他发怒一般的吼道:“你把我家的粥碗给摔碎了!!碎了!!全都碎了!我手上的碗全都碎了!!”
“砰砰砰砰!!碎了!”
裴疏:“……”
陈夫人:“……”
薛清灵:“……”
陈夫人心里难受:“这孩子被刺激的太厉害……肯定是中邪了,还是找个大师来看看,也不知道这鸡血有没有用,要不要换成狗血啊?”
“夫人,要去准备一条狗吗?”
“去弄条狗过来,要黑狗!”
裴疏也觉得汗颜无比,“这位夫人,你家少爷没有中邪,他应该只是中毒了。”
“中毒???”陈夫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谁会对我儿子下这样的毒手?”
“难道是何家?”
“令公子中毒的原因,是误食了有迷幻作用的野蘑菇。”
陈夫人:“这……”
裴疏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写了一张药方,让陈家的下人去医馆里抓药,等解毒药熬好了之后,把这药给嚷嚷吵吵的陈少爷灌下去,陈少爷被喂了一嘴的药还是不安生,一直叫嚷这有小人在乱跳。
裴疏冷着脸拿出几根银针在对方手腕上扎了几针后,配合着药效,陈潜才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幻觉消失了。
陈潜眨了眨眼睛,混沌迟缓的大脑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虽然幻觉消失了,但是这几天的记忆,却是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还在他的记忆之中。
回过神来的陈潜羞愤欲死,他恨不得拿头去撞墙,老天爷啊,看看这几天他都做了些什么?打猪妖?会跳的小人?活泼乱动的粥碗?
……更别提现在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疯了……
中邪了……
他娘还要给他撒鸡血,不,黑狗血……
陈家少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仿佛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他侧过头跟陈夫人说道:“娘,我不想活了……”
陈夫人一听他这话,登时哭了出来,叫喊道:“我苦命的孩子啊,那何家的姑娘就有这么重要吗?”
“跟何家的姑娘有什么关系,她都跟那猪妖搞到一起了!!!!”虽然知道那个猪妖实际上是卖货郎,可在陈潜的记忆中,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一只“大猪妖”,现在还在脑海里清晰的很!
“娘,我现在还怎么见人啊!!!”
“孩子啊,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你只是中毒了……”
“中毒?”
“对,你到底是从哪吃的毒蕈?”
“我……前些天,一个同窗好友说请我吃些很鲜的玩意,还说是他偶然得来的……”陈潜回忆起了前几天的事情,他确实跟一个同窗张述吃了不少野蘑菇,配着酒吃,味道鲜的舌头都要咬下来。
“我中毒了?那张述呢?”
陈潜想起了张述这个害人精,对方就是害的他有如此惨状的罪魁祸首,可对方跟自己一样吃了那么多毒蘑菇,他难道就没有出事吗?
这几天怎么就没听人说张述也疯了?
按道理来说,他们都吃了毒蘑菇啊。
“裴大夫,麻烦一起去张家走一趟,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中毒了没?”陈潜要去张家看看他好友的情况,无论对方中没中毒,他都应该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去到了张家,向张家人问起了张述的情况。
“陈家少爷来了?张述?述儿这几天特别奇怪……”张家母亲笑眯眯的跟他们打招呼,热心的把他们招呼进屋,眼睛里全都是高兴的神色,指挥着下人去给客人斟茶,“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那日出去过之后,述儿这些天总是留在房间里认真苦读。”
说起自己的孩子,张母顿时喜不自胜:“以前我叫他读书,他总是不肯,现在天天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孩子啊,以前不读书的时候让我愁,现在努力读书了,我却又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这学问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一定也得好好休息玩耍一番……你们今日要找他出门吗?”
陈潜傻眼了,他语气颇为不可思议的问道:“张述天天闷在家里读书?”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狐朋狗友还能如此用功?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啊,这孩子最近乖了很多,一个劲儿的待在书房里,连房门都不愿意踏出一步,就连一日三餐的饭食,都是我们送到门口……”
“这孩子真是太用功了。”张母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还有点小得意。
让她操心的孩子,终于愿意学乖了,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们帮我劝劝他,虽说是要用功读书啊,可也不用太刻苦了,为娘的看着心疼……”
“进去看看他吧,这一位也是你们的同窗吗?模样气质真好,不知道学问功课怎么样?”
裴疏:“……我是个大夫。”
“大……大夫?”
陈潜闯进了张家的书房,去找害他的罪魁祸首,结果他一进书房却没看到人,书桌前半点人影子都没有,陈潜刚要惊疑未定的退出去时,却在书桌底下找到了张述。
张述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桌子旁边。
“张述,你做什么啊?”
“嘘……别打扰我,我是一个笔洗。”
陈潜只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遭到了重击,他拎起张述的衣领子,气急败坏道:“笔……笔洗?笔你个大头鬼!张述,你害惨我了你知道吗?”
“你快放开我!!你你你,你把我的墨汁摇出去了你知道吗???”
“!!!墨……墨汁???”陈潜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的泥,他的声音更是大过惊雷:“你还把我家粥碗都给打碎了!!!”
随后一起走入书房的裴疏、薛清灵、张母:“……”
张母看见屋子里的情况,疑惑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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