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老人的神情逐渐严肃, 甚至提起了十二分的心神。
可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依然被制住了。
战势越来越激烈, 甚至两人的剑光和刀光划过时，直接在附近的建筑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突然, 古怪老人喉中一甜，咳出红色的鲜血。
柳暮寒立即收剑, 不顾收势时内力对自己的影响, 立即上前将人扶住：“古爷爷, 你没事吧？”
古怪老人又咳嗽两声，整个人佝偻起来, 摆了摆手：“没事, 只是之前受了点小伤，如今被你一激, 伤势复发，我稍微调养一会儿即可。”
说完, 古怪老人坐在原地, 开始调养内息。
柳暮寒将剑递给走来的沈星寒, 走到古怪老人身后，往古怪老人体内探入内力，查看他的伤势。
一会儿之后，柳暮寒皱紧眉头。
他以为古怪老人只是稍有不适，没想到内伤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这次突然吐血，也是因为突然用了太多内力, 引起内伤加重。
这些年，柳暮寒逐渐对古怪老人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有了些许了解，跟李如意的父亲李丰收相比，古怪老人的武功更高，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更高，八年前古怪老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无甚敌手，更何况是八年后。
他想到当初两人刚遇到的时候，古怪老人就在被人追杀，且当时也受了重伤，不知道这次内伤跟十年前那次重伤是否有关。
柳暮寒暂且把心里的想法压下，双手抵在古怪老人身后，一点点输入内力：“古爷爷，您放松些，我为您疗伤。”
古怪老人的心神恍惚了下，很快就放松身体的警惕，任由柳暮寒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没过多久，古怪老人就感觉到了柳暮寒内力的深厚，又一次好奇这些年在柳暮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时辰之后，柳暮寒将古怪老人体内紊乱的内力全部疏通，立即起身将人扶起来：“古爷爷。”
古怪老人倚着柳暮寒的手站起来，认真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笑：“看来这些年你过的很充实，这样我就放心了。”
其实当年他离开之后，也曾经担心过柳暮寒的安危，只是他在江湖上的敌人太多，如果带着柳暮寒一起走，反而更容易让柳暮寒出现危险，反而让他一直留在山顶，会更安全些。
三年前他好不容易解决了江湖上的一些琐事，抽出空来回了一趟山顶，但那时候柳暮寒早已不见，就连山顶的木屋里也满是蛛网，显然那时候柳暮寒已经离开多年。
那时的他心中其实也有担忧，特意到山下打听了一番，从村民口中确认了柳暮寒是自己离开山顶的事实，才稍微放下心来。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想着若是能再与柳暮寒见一面就更好了，那样他才能更加放心。
就算是他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且再见时柳暮寒体内深厚的内力比他而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怪老人看待柳暮寒时，更像是看待一个晚辈，如今确认这个晚辈安好，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心中满是欣慰。
柳暮寒扶着古怪老人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跟他说话：“古爷爷，您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且体内有许多沉疴旧疾，需要辅以药物治疗，我给您开个药方，这段时间您千万不要再动用内力了。”
“你还会医术？”古怪老人侧过头看他，眼中满是惊疑，“你的医术也是在石安城学的？”
“不是，我是在药仙谷学的医术。”柳暮寒随口说道。
这些年他带着小寒跟凌温书一起行走江湖，用药仙谷的医术救了不少人，如今江湖上关于药仙谷医术的传言，大多来自于他。
凌温书在习武方面还算有天赋，但是在医术上的天赋却并不算太高，再加上这些年他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用在习武上，反而忽略了医术。
柳暮寒倒是几乎将药仙谷的那些典籍都读遍了，一方面在外的时候可以用到，另一方面他也可以直接教授药仙谷中其他小孩。
他当初学药仙谷的医术时，就曾经承诺在没有凌温书的允许，绝不会将药仙谷的医术传出，他也是这么做的，除了药仙谷原本存活下来的几个孩子之外，他在外只用医术，而不传医术。
柳暮寒并不在意将自己在药仙谷一事说出，在这三年里，药仙谷的名声越来越大，就有他带着凌温书刻意推动。
古怪老人听到时满是震惊：“三年前药仙谷出事，却在短短三年间重出江湖，江湖传言药仙谷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你竟然在药仙谷学医？”
古怪老人话音落下，柳暮寒还没开口，凌温书上前一步，主动说道：“师祖，我想师祖所说的高人应该是我师父。”
古怪老人回头看他：“此话怎讲？”
“回师祖，”凌温书躬身而立，“弟子凌温书，父亲曾是药仙谷谷主，三年前药仙谷被毁，是师父救了我们，这三年里，药仙谷之所以能在江湖中有些名气，仰仗的便是师父的能力，若说药仙谷背后有高人指点，此人非我师父莫属。”
“这……”古怪老人愈发惊讶，侧过头看着柳暮寒，“他的意思是，这三年让药仙谷的名气响彻整个武林的人是你？”
柳暮寒迟疑着反问：“还有别的药仙谷吗？”
他对古怪老人的话有些疑惑，虽然这些年自己一行人在江湖上行走用的都是药仙谷的名义，但要说药仙谷在江湖上的名气究竟有多大，他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所以在古怪老人说起“响彻武林”的时候，他才会有些困惑。
古怪老人也愣了下，随即拍着柳暮寒的肩哈哈大笑：“看起来虽然过去了这么些年，你的本心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咳咳——”
“古爷爷，”柳暮寒听着古怪老人的咳嗽声，连忙关切地询问，“您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古怪老人摆了摆手，“就是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能折腾，走吧，我们进去说，顺便你也给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事。”
柳暮寒立即扶着古怪老人往屋里走。
走到大厅内，两人面对面坐着，柳暮寒又仔细看了古怪老人的脉息，确认之前自己探看的情况没有问题，古怪老人的身体除了最近的内伤之外，还有经年累月的伤势累积下来的负担。
这样的伤势纵观整个江湖，能治好的人都屈指可数。
古怪老人能在这时候遇到柳暮寒，其实也算是古怪老人的幸运。
探看完古怪老人的脉息之后，柳暮寒最大的收获就是古怪老人体内的伤大多都是内伤，除了少部分伤及内脏之外，绝大多数都没有伤及肺腑，只需要多加调养，就可以恢复。
不过古怪老人的伤想要恢复需要长时间的坚持，这时候也不是很着急。
不一会儿，东鸠山的人端来茶碗。
柳暮寒和古怪老人坐在主位两边，凌温书和沈星寒坐在大堂的两侧，其余人纷纷退去。
这时候，柳暮寒才仔细说起了这些年的事。
古怪老人跟其他人不同，他在跟其他人交流的时候，话语间总会有所隐瞒，特别是关于那些武功秘籍的事，因为来途不正，每次聊起这事的时候，他都不敢多说。
不过现在面对的人就是古怪老人，柳暮寒也没有隐瞒，从当年古怪老人离开后说起。
这些年发生的事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当柳暮寒说起在枫叶镇遇到白面书生和林华阳的时候，古怪老人的眼睛直接眯了起来，忍不住打断。
“这么算，你下山时应该是八年前，那时候白面书生和绿柳山庄少庄主似乎是有正有大恨之际？”
柳暮寒点头，将当年的事一一描述，说到了白面书生逃走，也说到了林华阳决心闭关，同时也说起了那枚银鉴的事。
古怪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打断。
柳暮寒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带着小寒一起到了石安城，遇到了李叔和冯叔，当年……”
“我听闻古爷爷曾经出现在边城，便带着小寒一起离开石安城，想要到边城找寻古爷爷，没曾想途中竟然迷了路……木莲镇之事是偶然……后来到了边城，凑巧遇到十绝帮之事……”
“我跟小寒一起去药仙谷本是为了求医……”
柳暮寒细致地将当年的事说出，这些事当中的某些情节，甚至连凌温书都不知道，凌温书在听到柳暮寒竟然用招式打败林华阳的时候就已经睁大了眼，后来又听到他跟李如意打成平手，到了花蓉城，又跟白面书生打成平手时，整个人都绷紧了。
古怪老人一开始也能保持平静，但是随着柳暮寒越说越说，虽然面上依然平静，但是从眼神中也可以看出他的不平静。
他之前跟柳暮寒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柳暮寒体内深厚的内力，便暗自猜测或许这些年柳暮寒遇到了奇遇，早已做好了听一场匪夷所思的过往，可他万万没想到，柳暮寒说的事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神奇。
李如意、李丰收、白面书生、木堂主，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可不是一点两点，柳暮寒却能一一遇到这些人，还能被这些人护在羽翼下，简直比误打误撞碰上奇遇还要更加过分。
古怪老人想着，又突然想到自己也是一样。
如果当年他不是有要事要做，又十分危险，或许他会将柳暮寒带在自己身旁。
想到这，古怪老人笑了，明明他跟柳暮寒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依然能感觉到柳暮寒对他深切的关心，看着柳暮寒的眼神中满是和蔼：“暮寒，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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