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小盥洗完出来的时候, 秦辞已经将折叠床收拾好了，同她礼貌地道了声“早安”，然后就进了洗手间。
武小小隐约觉得秦辞脸色虽然平静, 但眼神却有些躲闪——躲闪什么呢？
哦，可能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一柱擎天, 小腼腆的他有些害羞吧。
秦辞含着洁牙器, 还在纠结刚刚的事情，就见武小小突然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他连忙一把抓住洁牙器的刷身, 却听武小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这海绵宝宝是你的啊？”
秦辞：“……”
“挺可爱的啊, 哪买的？”
秦辞默默将洁牙器拿了出来，吐出泡泡, 然后道：“研究所定制的，本来是……蝙蝠侠的，他们搞错了。”
潜台词是——我是很成熟的, 像蝙蝠侠一样的男人。
武小小“哦”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有些打扰他，于是道：“你先刷完吧。”
秦辞洗漱完出来, 武小小才道：“我不是要出院了吗？Vivian挺喜欢海绵宝宝的, 我还想着买一个给她。”
“牙医诊所有卖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下。”
“那谢谢啦！哦对了, 早上你手机一直响，我看你睡得有些沉就没有叫你。”
“哦好，谢谢。”秦辞拿起了昨晚临睡前放在她床头的手机，打开后看了一下, 微微皱眉，然后就出去外面打电话了。
秦辞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护工已经送来两人份的早餐了。
两人面对面用着早餐，武小小的早餐是一碗牛奶燕麦粥加一杯蓝莓坚果，秦辞的是一杯鲜榨葡萄柚汁，和一盘烤全麦面包片，配上煎培根、烤肠、太阳蛋，还有一碗水果蔬菜沙拉。
武小小笑问，“吃得习惯吗？”
秦辞喝了一口葡萄柚汁，点了点头。
“你平时早餐吃什么？”
“三明治。”
“还有呢？”
“一般都是三明治。”
对他来说，三明治是最节省时间的，他要是赶时间的话三五口就吃完了，还有各种口味。
武小小“额”了一声，秦辞好像有点话题终结者的感觉。
武小小粥还没吃完，就见对面的秦辞已经拿着餐巾在很斯文地擦着嘴巴了。
武小小惊讶地看着秦辞面前的几个空碗——他吃饭这么快的吗？她感觉他吃饭还挺文雅的，怎么一下子就吃完了？
秦辞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吃得有点快？”
他只是吃习惯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吃完了。其实和别人一起用餐，不适合吃得太快，应该顾及一下对方的用餐情况，但问题是，他已经很久没和别人一起吃过饭了，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埋头吃。
武小小失笑，“没有。”
秦辞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然后道：“你慢用，我出去接个电话。”
武小小点了点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刚才吃饭的时候，秦辞的手机一直有信息过来，但他没理，将手机面朝下了。
秦辞回来后，武小小已经用完早餐了。
秦辞道：“刚刚警方那边给我来了电话，他们说Fiona已经连夜出境了，去了墨西哥。另外，因为Fiona是陈家那边派来的护工，警方已经在和陈家联系了。”
武小小问道：“你觉得是谁要杀我？”
秦辞脸色一滞，“现在……还不确定。”
武小小犹豫了一下，“那天我在走廊看到陈渊了。”
秦辞微讶，“你不会是怀疑……”
武小小耸了一下肩，“你觉得会是陈渊做的吗？也许他觉得……我的存在提醒着他不想回忆的过去，他想彻底摆脱掉我？”
秦辞寻思片刻，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陈渊他……”秦辞顿了顿，“其实陈家为了你的治疗，付出了很多，这间医院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把你送到这里来，陈家付出的人力远远多过财力。而且，你已经治疗了这么多年，都快出院了，我想他们不会临时又反悔做出这种事情来。”
武小小听后，喃喃道：“是吗……”
她还以为陈家只是出钱而已，虽然她出事后，陈家一直很积极地赔偿，还把她送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医院，但武小小感觉，陈家只是钱多而已，上亿的人民币，对他们来说像是九牛一毛。
要说他们多有诚意和歉意，武小小半点感觉不到。
她出事后，陈家人一直没出现过，只派了管家和律师过来。
武小小知道，陈渊家中好像没什么人。
陈渊的妈妈死了，可是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她不知道。但武小小觉得，陈妈妈应该死得挺早的，不然也不会放任陈渊成了长大后的那个样子。
陈妈妈是她见过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小时候的陈渊在她的教育之下，懂事又礼貌，绝不是后来那个样子。
至于陈渊的爸爸，听说就是因为他爸爸死了，陈渊的爷爷才将他接了回去。
而他爸爸是怎么死的，她也不知道，武小小现在才意识到，她对陈渊的了解少之又少。
她对他最多的了解，也就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段时间。
听说陈妈妈在怀着陈渊的时候，就来到了他们那里，等武小小出生的时候，陈渊已经两岁了，就住在她家隔壁。
六年后，陈渊和他妈妈离开了他们那里。
在她的记忆中，陈渊是那么地完美，就好像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另一个像他那么完美的邻家小哥哥了。
她小时候是个爱哭鬼，陈渊会偷偷攒下棉花糖，在她哭的时候拿出来哄她，让她破涕为笑；他还会教她写幼儿园的作业——她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而陈渊的字却写得很好看——那时候她一度以为，只要自己上了小学，写出来的字也会像陈渊哥哥那么好看；在她过马路的时候，陈渊会牵着她的小手，不让她摔跤，虽然他那个时候的手也不大，但又软又暖，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就好像感觉自己身边有个守护神一样……
或许……童年时过于美好的回忆使得她将陈渊理想化了，以至于后来她看他，都像带上了美丽的滤镜一样，觉得他什么都好。
现在陈渊家里，大概只有一个爷爷吧。
如果是老人家的话，她也不指望那么有钱有势的一个长辈能“屈尊”来看望她，但陈渊，至少也要来看她一眼，说一声“对不起”吧，但陈渊没有，他是个胆小鬼。
“小小……”秦辞见她走神，唤了她一声。
武小小回过神来，“嗯？”
秦辞低头，抿了一下唇，“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我。”
武小小刚刚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你什么？”
“有可能是因为我，才有人想杀你。”
武小小惊讶地看着他，口张得微圆。
秦辞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是和我现在的研究相关的，我、我……”
“你是不是不打算申请专利？”
秦辞微讶。
“抱歉，早上你手机响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叔叔好像发信息给你，让你再慎重考虑下专利什么的？”
秦辞通讯录里备注的叔叔，就是他的继父陆咏颀。
武小小记得，秦辞的妈妈好像是在他长大后才改嫁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没有改口，其实武小小觉得秦辞的继父人挺好的，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
秦辞点了点头。
武小小十分不解，“你为什么不打算申请专利？”
这项专利申请下来，以后赚的钱只怕是天文数字。
秦辞顿了顿，回答道：“申请专利的话，以后这项技术的价格会被定得很高，估计到时候没几个病人出得起这个手术费。”
还有一个原因是，申请专利的话他们研究所这边得再提供新实验数据给官方，再考虑下专利审批的时间，保守估计得等上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
这样太久了，他想尽快给她治疗，让她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让她像正常人一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武小小道，“这项技术更多地会被用于美容行业，然后——你不申请专利的话，这个技术的价格肯定会很亲民——对于消费者来说，如果简单花个一百刀就能年轻个十岁二十岁，那还有谁还会去买一瓶一百刀只能搽一个月的眼霜，还有谁会去定期注射一千刀一支的美容针？你这样做，是不是打破了市场的平衡？”
秦辞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叔叔和我说过，如果我不申请专利，让这项技术免费使用的话，全球所有整容美肤行业的公司股价至少要跌70%。”
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性——涉及到这么大的利益，所以现在有许多人想要她的命。
武小小听到70%的这个数据，突然觉得好可怕——这何止是动了那些人的奶酪，简直就是动了他们的棺材本了好嘛！
武小小连忙道：“我建议啊，你还是申请专利。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你希望能让更多的病人接受到治疗，但是你这样做打破了市场的经济平衡。现在经济都是全球化的，这样做的结果只会导致很多人失业，引发全球性的经济危机。
“而且，这个技术的作用，一是用在整容上，二是用在美容上。世界上因各种意外而导致需要整容的人不会超过全球人口的万分之一，但毫不夸张地说，几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美容。
“美容这块，就让它维持原先的市场规则‘价高者得’，然后你再利用美容赚来的钱，去帮助这些需要整容的人，这样不好吗？”
武小小觉得这个问题是非常浅显的，秦辞为什么想不明白？难道做研究做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我好会编→_→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